出门儿刚拐到场馆侧边,梁桉看见保安正费力往车上抬一个废旧沙发,大冬天愣是热出一脑门儿汗,就要搬上去了,沙发扶手让车底座绊了下,又砸回地上。
薄薄暮色里,一阵寒风呼呼吹过,卷起干枯的落叶,比白日多出几分寂寥。
“这沙发是要丢了吗?我帮你吧。”搭把手的事儿,梁桉走过去,隔着距离问。
保安冲她扯出个不好意思的笑,“真是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了。”
“没关系。”场馆没开业,还是封起来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梁桉过去帮忙扶住,“这还挺重的,怎么你一个人搬?”
保安看着她,弓着背撑起沙发底,顺着动作往后撤了两步,接下话头,“沈总他们忙着,寻思能行,谁知道年纪大了,力气还真比不上年轻时候……”
沙发体积大,车子底座高,两个人抬也才勉强把沙发角搬上去,保安喘着粗气笑着说:“这样放就行,要不麻烦你上车?拽一下头,我在后边儿推一下就进去了。”
横着进确实容易卡。
梁桉没多想,瞥一眼车厢,撑着扶手就上去了……
再睁眼,梁桉发现自己手脚被缚,嘴上贴了胶带,被扔倒在车厢里,车速不算快,不知道正往哪开。
她是被迷晕的,脑子昏昏沉沉,嘴里还有残留的药味,发苦,吸一口气都恶心反胃,空气里味道也不好闻,有铁锈味,又涩又冷,身体也是。
梁桉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天色黑透了,偶尔闪过几星车灯,估计已经偏离市区很远。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多管闲事,管来一个绑架她的人。
保安把沙发推进去,她正准备下车,后面突然捂过来一条毛巾,等再恢复意识,就是现在了。
“这破地方信号是真他娘的差,导航都刷不出来。”梁桉窝在车上,正
回想,听见有人骂骂咧咧,嗓音暴戾,说话时候像喉咙里含着浓痰。
她偏头去看,保安制服团着扔在角落,像她一样。
前面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在副驾抽着烟,“要我说这东西就不靠谱,这路我闭着眼都能开,你还是关了省点儿电吧,一会儿电话进来接不着,咱俩这趟算是白干。”
胳膊被压得发麻,梁桉皱起眉,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像蓄谋,就是不知道要的是钱还是什么?
分不清状况,她处于下风,不敢发出丁点儿动静,生怕打草惊蛇。
司机把手机切成群聊,又踩一脚油门,猥琐笑出来,“你从哪找这么好的货色!真他妈带劲儿啊,老子活这么多年就没碰上过那么滑的脸,捂的时侯都怕给捂破了。”
“好个屁。”副驾那人把烟头扔出窗外,呸了一声,“要不是她那不长眼的爹,我他妈能进去这么多年,没弄死她都算好的。”
这车轻,速度提上来就又抖又飘。
梁桉脑子里嗡得一下,情绪翻江倒海涌上来,又生生憋回喉咙里。
“要是没进去,你哪能碰见这好生意。”司机啧了一声,“这么好条件的货,你还真别说,老子都他妈不想往外送了。”
“明天才交货,反正卖出去也是让人玩儿的,还不如自己先爽一下。”
副驾淬了他一声,“就那身板儿,让你玩儿坏了还怎么卖钱。”
车里乌漆麻黑的,仅有的光线是外面探进来的半缕月光,梁桉知道他们说的是她,只是没想到光天化日自己还能摊上倒卖的事儿。
现在不是害怕跟慌张的时侯。
她必须在半路跑,一旦进了窝点,怎么都无济于事了。
法官家庭里长大,她多少听到过,吸入性麻醉剂起效快,消散也快,昏迷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从场馆出发,这里也就刚到郊区。
正盘算着,有人喊了声,“过了这么会儿了,你去看那臭娘们儿醒了没。”
梁桉立马闭眼装晕,听见粗声叽咕一句,“躺着呢,用的双倍浓度,细皮嫩肉的,哪那么容易醒。”
“别给迷傻了,到时候醒不了,这钱咱俩可是收不着一分。”
“最近新出的,药效好得很,好好坐着吧,我办事儿你放心。”
从小学舞练出来的力气,她上过拳击课,如果没有意外,短暂收拾这两个人不成问题。
梁桉感觉眼眶有热泪在涌,但她只有一次机会,一定不能失误。
胳膊被麻绳捆在后面,她臂展足够,一点一点蜷起腿,摸索着去解脚上绳子。
车是改装过的,后面没有座位,梁桉就这么倒在底盘上,车身笼罩住她,像极了一具棺木。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总归解开绳子,她冒了浑身的汗,肾上腺素涌上头,根本感知不到冷,手脚都热得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