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钧心中既已定下了剿灭群豪之计,谢钧不便当场质问俞开霁是否与反贼勾结,以免打草惊蛇,导致“招安”有变。
他正欲再次派人前往延界镇“请”群豪入京,却听俞开霁接着又道:“陛下,延界镇的主事者颜如舜、尹若游、凌岁寒、谢缘觉四人此次也已随臣入京。她们都说,若陛下真心议和,愿当面详谈。可是在谈出结果前……其余江湖人士绝不会离开延界镇半步。”
“什么?她们四人已到长安?”谢钧闻言勃然变色,怒意中更夹杂着一丝惊惧。
他毕竟曾在这四人的手上栽过跟头,这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哪里还敢再与她们正面相对?可若置之不理,诱敌之计便要落空。思忖再三,他决定先派郑瑞乾代为谈判。
光阴如梭,从沃州武林大会到延界镇事变,再到天子谢慎驾崩,新皇谢钧登基,昙华四奇离开延界镇重返长安时,已是秋末季节,城内外千树万叶都变了金黄的颜色。
为防止谢钧派兵到她们的住宿之地围剿,殃及附近无辜百姓,因此她们四人既未回到无日坊,也未住在客栈旅舍,而选择在了城郊丰山露宿,且还是较为偏僻的后山。郑瑞乾一行人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还未及开口,凌岁寒便直截了当问道:“谢钧在哪里?我们要见的是他。”
“放肆!”郑瑞乾双目圆睁,“安敢直呼圣上名讳!”
“看来你们还是没有认清现在的形势。”颜如舜轻笑如风,“我们既已举旗造反,便是你们口中的逆贼,不唤他大名,难道还要对他三跪九叩,尊他为主么?”
郑瑞乾不是不感到害怕,却强撑着要维持天子使臣威仪,沉声道:“尔等这般态度,可是诚心接受招安?”
“这话可没道理,要谈和却不敢亲自来,派个传话的,到底是谁没诚意?”其实尹若游早就料到谢钧肯定不敢与她们见面,有想过要不要易容假扮成使者模样混入皇宫,奈何凌岁寒只有一条手臂,无论怎么易容都必会暴露身份。因此尹若游略一思索,悄声和颜凌谢三人商量了一会儿,继而才又对着郑瑞乾笑道:“既然谢钧不肯亲自前来,你就劝*他让我们入宫吧。”
郑瑞乾脱口就道:“圣人做事自有主张,岂是我等能够左右的?”
“你瞧,连让你递句话你都递不上,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可以代表谢钧和我们谈判?”颜如舜微笑着身形一晃,衣袂翻飞间已闪至郑瑞乾一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刀,寒光森森抵在他颈间,“如果你真的什么都做不到,这般无用,那我们还有必要留你性命吗?”
明明郑瑞乾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侍卫保护,可这一变故快得惊人,他们眼睁睁看着颜如舜如鬼魅般近身,却无一人来得及阻拦。郑瑞乾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战栗:“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你——”
“我们不是反贼么?”颜如舜手腕轻转,短刀在指间翻了个漂亮的刀花,刀刃却始终不离郑瑞乾咽喉,“什么时候竟能与崇廷平起平坐称国了?”
“我劝!我这就去劝!”那刀刃的寒意终于令郑瑞乾绷不住了,再不敢硬撑,颤声道,“只是圣意难测,若圣上执意不允——”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凌岁寒冷声截断,“我们自然会教你如何说话。”
“别想着进宫后就能胡言乱语。”尹若游的唇角则依然带着笑意,“我这位朋友的轻功身法天下无双,神鬼莫测,刚刚你也见识过了。她自会一路‘护送’你们的。”
“阿螣,你也不必在外人面前这般夸我,我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神鬼莫测虽不敢当,倒确实是会让你们难以预测的。”后一句话,颜如舜当然又是对着郑瑞乾等人在说,说完她手中短刀突然脱手飞出,“嗖”的一声削去了旁边另一名内侍的帽冠,吓得那人瘫软在地。待众人回神,颜如舜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第二柄短刀,依然抵在郑瑞乾颈间,“你可想亲自试试?”
“不、不敢!绝不敢!”
这之后,郑瑞乾只得依从她们的吩咐,将她们交代的话牢牢记住,随后下了丰山,一路赶往仁和宫。刚入宫门不久,他正走在面圣的路上,忽听头顶传来一声乌鸦啼叫,他猛然抬头,只见颜如舜的身影自檐角掠过,还冲他扬唇一笑,转瞬便如秋风般消失无踪。
郑瑞乾见状大吃一惊,他原想着禁宫戒备森严,任这女贼如何神出鬼没,也绝难避开仁和宫的守卫。却不想此人轻功竟已臻化境,连大内禁宫都能来去自如。
至此他彻底明白,颜如舜若要取他性命,当真易如反掌。于是他再不敢存有侥幸,见到谢钧后谨慎禀报道:“那四名反贼说了,除非面见圣上,否则绝不与朝廷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