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岁寒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不必去救常萍?”
抵玉颔首道:“正是。”
这计划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凌岁寒正在思考之中,谢缘觉却先摇了摇头道:“不妥。”
抵玉道:“哪里不妥?”
谢缘觉道:“待到春燕与梁未絮会合相见,十有八九会先将常萍交给她。而以梁未絮的身手武功,若常萍落入她手中,我们再想救人便困难得多了。稍有不慎,常萍恐有性命之忧。”
凌岁寒听罢也登时意识到了这点危险,赞同道:“不错,救人如救火,宜早不宜迟。”
抵玉却有顾虑:“可是一旦常萍被救出,那……”尽管其实已说了几次,但她还是不太习惯把“燕定天”这个名字说出口,更不愿意提及“舒燕”这个原名,只得道:“那诸天教教主必生警觉;而那些诸天教弟子若又有了别的打算,也不会再有人能帮着随时劝导他们,我们的计划恐怕不会成功。”
谢缘觉毫不犹豫反驳:“什么计划能比无辜者的人命更重要?”
凌岁寒亦正色道:“要揭穿梁未絮的阴谋,一计不成还有二计,人死可就不能复生了。常萍这会儿到底在哪里,要么你告诉我们,要么我们自己去找。”
抵玉暗叹一声,心知她们二人决心已定,莫说自己阻拦不住,便是藏海楼上下所有人,甚至包括宁初晴与宁暮雪刀剑合璧,也都未必拦得住已将阿鼻刀练至化境的凌岁寒,更何况初晴和暮雪现在根本不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觉得她们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稍稍犹豫了会儿,抵玉终是松口道:“罢了……我知道常萍在哪儿。”
这临运镇仅有一家能容十余人的小客栈而已,是以更多诸天教弟子都借住在附近百姓家中。燕定天不欲节外生枝,在途中惹出什么麻烦,对这些百姓倒也算厚道,借宿都付了银钱。按照抵玉给的地址,凌岁寒与谢缘觉潜至一处民宅,轻启半扇窗,见常萍与几名诸天教弟子同宿一屋,便趁着她们熟睡之际,谢缘觉指间银针倏出,封了诸人穴道,再与凌岁寒翻窗而入,将常萍拍醒。
常萍本就没睡沉,很快睁开眼睛,见着眼前之人顿时大震,几乎怀疑自己看错:“凌女侠,谢大夫,你们……怎么会是你们……”
“嘘——”凌岁寒竖指抵唇,低声道,“你先跟我们走,有什么话我们离开这儿再说。”
常萍迅速反应过来,摇摇头道:“不行,我还有事没办完,得和诸天教一起去延界镇——”
“你要做的事情,抵玉已和我们说过了。”凌岁寒皱着眉头打断她,“这计划太凶险,一旦春燕把你交到梁未絮的手里,我们要再救你就难了。”
“身在乱世,谁不危险?既然你们不怕,那么多人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常萍斩钉截铁地回绝,“我好不容易才和那些诸天教弟子拉近关系,让她们愿意信任我,我现在不能走的。”
这番话她说得太过坚定,凌岁寒一时语塞,想不出应该如何反驳她。而谢缘觉沉思少顷,正要开口劝说,却见凌岁寒突然抬起左手,一记手刀劈在常萍颈后,对方顿时软倒。
“符离——”谢缘觉一怔。
“我可懒得和她废话耽误时间,”凌岁寒利落地单手将人扶住,“我们先走吧。”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带着昏迷的常萍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夜过去,翌日天明,燕定天与诸天教众弟子发现常萍失踪,顿时骚动起来。
常萍此人,对梁未絮而言或许重要,在燕定天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按理来说即便常萍走脱,她也大可置之不理。只是燕定天从不会像梁未絮那般瞧不起常萍这样的普通百姓,下意识里觉得常萍知晓梁未絮诸多隐秘,若任其在外,只怕会对梁未絮不利,那同样就是对她不利。她深深思索一番,忽将目光投向借宿之家的主人。
虽不知常萍是在何时逃脱,但只要她仍在临运镇上,与其耗费人力大肆搜捕,倒不如逼她自投罗网。当初常萍能为那些长安百姓留在梁未絮身边,今日想必也会为这些临运镇百姓主动现身。于是燕定天当即下令,命教众分作数队,往镇中各处高声宣告:若一个时辰后不见常萍,便杀一人;两个时辰后不见常萍,便杀两人。
而燕定天自己则押着一众无辜百姓,坐于这户人家的大门口前静候。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遂有两道人影掠至她的眼前。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来人并非常萍,而是她十分不愿见到的凌岁寒与谢缘觉。
“你、你们……”燕定天大惊失色,“为什么会是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