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凌岁寒?”对方看了看她递来的过所文书上的姓名,心中着实有些诧异,彭烈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不然不会在做了那么多恶事以后依然逍遥法外,这女郎年纪轻轻,又断了一臂,在江湖上也毫无名气,怎么能有这个本事将彭烈擒获?他怀疑那时彭烈已身受重伤,因此被这小女郎捡了漏,对她要加入铁鹰卫的请求,并不太愿意答应,敷*衍道:“这事现在我们现在做不了主,不过你放心,我们定会把你的名字向上举荐,只要上头同意,咱们以后就是同僚。”
凌岁寒看出他对自己的怀疑,微感恼怒,但心忖自己这些年埋头练刀,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这些人不了解自己也属正常。看来还得要多做几件大事,闯出名气,让他们都不敢小觑自己,到那时不仅加入铁鹰卫,最好是平步登云,坐上高位,才能自由进出禁宫。
反正她已等了十年,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
于是告别铁鹰卫众人,她随意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在客栈老板询问她打算住上多久之时,凌岁寒犹豫了一下——她在长安绝不会住几日就走,极有可能长时间待下去,若始终住在客栈,可不是小花销,倒不如赁个便宜些的小宅子。
“小娘子想要赁房?”那老板想了想道,“我给小娘子介绍一位牙人吧,他熟悉长安情况,做事又最公道,你想要赁房也好,买卖其他东西也罢,莫找别人,找他准没错!”
说完,他偏过头,扬声一唤:“小常!这儿有一位你的客人!”
只见客栈角落某张桌旁,一名青衣青年两三口吃完碗里的汤饼,起身跑了过来,二十岁左右年纪,面容清秀俊俏,是极讨人喜欢的长相,自称姓常名平,问清楚凌岁寒的要求,笑道:“这会儿天还早,娘子吃过早膳了吗?若没有,你不如先歇一歇,用点膳食,待会儿我再带你去看房屋。”
凌岁寒进了长安城便直往铁鹰卫走,此时的确腹中空空,闻言点点头,道了声多谢,随后刚在桌旁坐下,只听客栈大门外又传来一阵呼唤:
“哟,小常你在这儿啊,我又给你介绍一位客人。”
常平与凌岁寒同时转过头去。
门外车水马龙,行人无数,其中唯有一名身着红绿间色裙的女郎最为惹人注目。她头戴金环,额贴花钿,打扮得极为亮丽,然而凌岁寒望向她那张苍白无血色、仿佛琉璃透明的脸庞,便即刻将她认出,这不是昨日在长治县长春堂里见到的谢姓女医吗?
凌岁寒不由得站起身来,诧异道:“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安?”
谢缘觉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儿,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旋即沉静如常:“我们并不熟悉,我应该不必向你告知我的行踪。”
而这时,带路引谢缘觉来此的那名百姓已将谢缘觉要在长安城内赁房居住的事儿告诉给了常平。
“原来两位认识啊。那正好,待会儿我带两位一起去——”常平的话尚未说话,凌岁寒已骤然打断道,“见过一面而已。你没听她说吗?我们不熟,我不会和她住。”
原来适才常平询问凌岁寒赁房的要求之时,曾问过她若有合适的大宅院,是否接受与人合住。凌岁寒赁房本就是节省开支,自然点头答可。可是她对谢缘觉没什么好印象,见着谢缘觉与谢妙相似的那张脸,心情实在复杂,不愿与对方太多接触。
常平闻言呆了一呆,见这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古怪,猜不出她们关系,然而他又不愿只做一个人的生意,片刻过后再次扬起笑脸:“那也没关系,待会儿两位一起去瞧瞧,谁先看中满意的,我再带另一位娘子继续逛,如此也节省时间,两位以为如何?”
凌岁寒不愿花费精力再找别的牙人,颔首道:“这也好。”
谢缘觉更不在意这些事,同样点点头。只不过她看凌岁寒的心情,与凌岁寒看她的心情并无区别,是以目光也未在凌岁寒的身上过多停留,反倒是把常平多打量了几眼。
这么秀气的一张脸,要扮男装扮得这么像,倒也极不容易,看得出来她在自己的装扮上花了功夫。
可惜,仍瞒不过大夫的眼睛。
这让谢缘觉颇感纳闷。
虽然她人生前十年在睿王府,后十年在长生谷,都是深居简出,对本朝民风民俗了解其实不多,但前些日子从鸿州一路前来长安的路上,偶尔也有见过一些女商,这足以说明在民间经商买卖方面并不禁止女子参与,常平将自己完全打扮成男子模样,大概不是为了行事方便?那却不知是何缘故?
但谢缘觉也只疑惑了一瞬,旋即压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