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立即道:“这不是我偷的。”
凌岁寒道:“我知道,是别人给你的吧,王洪?”
彩云低下头默认。
“可是他又哪来的银子买这么珍贵的东西呢?”凌岁寒接过翡翠仔细瞧了瞧,她毕竟出身权贵之门,幼时也见过无数珠翠珍宝,自然识货,“黑甲十二士的俸禄确实很多,但如果只凭那些俸禄,他恐怕也舍不得买这玩意。而我记得最近圣人没有给他什么赏赐。”
彩云欲言又止。
凌岁寒索性直截了当道:“是晁无冥给他的吗?”
彩云一惊道:“我、我不知道……我……”
“果然如此,但你别紧张。”凌岁寒将翡翠交还给她,继而安抚地按住她手臂,“我又不会告发你们,你用不着害怕。但你要告诉我,晁无冥想让他做什么?”
彩云道:“不,凌将军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清楚。那天我也问过王洪怎么会突然有了那么多钱,他只说他在准备做一件大事,倘若那件事能够成功,他会求人放我出宫,我和他以后就能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可究竟是什么事,他不肯告诉我。”
凌岁寒道:“可你一定有所猜测吧?”
彩云咬了咬下唇,她对凌岁寒有着特别的信任与感激,是以并未考虑太久,遂颔首道:“伴君如伴虎,圣人的脾气已是越来越……求圣人是绝对没用的,我和王洪若想要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除非……那天我这么试探过他,他确实没有否认。”
凌岁寒道:“看来是晁无冥收买了他。”
彩云越发恐惧:“凌将军,你会……你会……”
凌岁寒道:“我说过,我不会告发你们。因为我可以理解,近来魏恭恩脾气是一日比一日暴躁,你们想要反抗本来就是应当的。无论是谁,遇到压迫想要反抗,本来就是应当的。”
彩云终于放下心来。
谁料凌岁寒即刻又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凭晁无冥的武功,他一个人就可以杀了魏恭恩,干什么还非要收买王洪?”
彩云奇道:“凌将军怎么晓得此事与晁无冥有关?连我也……”
凌岁寒如实相告,再没有丝毫隐瞒欺骗:“之前查到一点线索,晁无冥与黑甲十二士里的某几个人好像私下里有交流联络,但我无法肯定是其中的哪几位,所以在刚才试探了你。其实我的朋友不在洛阳城,你就算拿万金也买不到她的药,你可别怪我。罢了,你要生我的气也很正常。不过你得相信我并无恶意,如果王洪出了事,很有可能连累到你。”
“不,我怎么会怪凌将军?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贵人,凌将军还是一个……”见她以诚待人,彩云反倒愈发感动,“不瞒凌将军,我最近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弄不清王洪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我早就说过,我和你一样,不算什么贵人。”凌岁寒正色道,“我可以帮你,今晚我会和王洪见一面。”
当天深夜,凌岁寒径直前往王洪的住处,悄悄潜入王洪的房间。
不顾对方的惊讶错愕,她“啪”地把长刀往桌上一放,同样开门见山,询问起他与晁无冥的交易。
“你……你说什么……”一旁灯火照见王洪惨白的脸色,“我听不明白……”
与彩云那样的小宫女不同,王洪身为魏恭恩的亲信,必然替魏恭恩做过不少恶事。凌岁寒对待他可不一点都不客气:“你怎么这么笨?既然只有我一个人来找你,说明我愿意给你机会。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那我只有让魏恭恩来问你了。”
“别、别……”王洪忙不迭道,“凌娘子,不,凌将军,你刚才说愿意给我机会……”
凌岁寒将桌上的长刀抽出半截:“别废话!我说一不二,我希望你也是如此。”
王洪见识过凌岁寒的武功,知晓她的刀法绝不弱于梁未絮,不敢与她对抗,自然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凌岁寒听罢沉吟良久,倏然一声冷笑:“计策倒是不错,可你们带魏赫入宫,途中难道会没有一个人瞧见吗?魏赫谋逆弑君,你们也脱不了同谋的嫌疑。你不会真相信晁无冥给你的承诺,以为他愿意费心保你们吧?”
不需要凌岁寒提醒,王洪也有相同的顾虑。可是魏恭恩自从登基为帝,便仿佛从一个人变成一个恶魔,他若不博一把,只怕迟早仍是逃不过一死。
凌岁寒居然直接说出他心中所想:“不过我倒可以理解你。”她说的依然是之前与彩云说的那句话:“近来魏恭恩脾气是一日比一日暴躁,你们想要反抗本来就是应当。无论是谁,遇到压迫想要反抗,本来就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