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舜花费数个时辰调查到谢丽徽的下落,几乎是同时与宁初晴、宁暮雪出手救下了对方。
面对颜如舜的疑问,宁氏姊妹只说自己是偶然路过此地,见有无辜遭难,拔刀相助——这一听便是在骗人,颜如舜是半点不会信的。
但谢丽徽单纯,对藏海楼弟子的了解也不多,倒没什么怀疑,谢过她们之后,匆匆忙忙要赶着进宫。路上,颜如舜听她说完她被困的原因,摇摇头道:“我说过我会帮你查的,你怎么不把事情告诉我?”
“我是要告诉你的,我正准备去找你,谁知道就被他们发现了。”谢丽徽哼了一声,“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进了宫向圣人面陈此事,他们再兴不起风浪。”
万万没料到谢泰被猪油蒙了心,从前杀忠良杀亲子都毫不留情的他,偏偏对魏恭恩如此信任。
回到昙华馆内,四人在房内相对而坐,颜如舜将事情经过一说,谢缘觉沉吟道:“之前阿螣能猜出秦艽与朱砂投靠了梁未絮,沈盏必定同样猜得出。这段时日,或许藏海楼弟子一直在暗中观察魏家的行动。”
颜如舜道:“话虽如此,但我有些想不明白沈盏为何会派人营救谢丽徽。”
凌岁寒道:“这还不简单,朱砂安排抵玉在藏海楼当了那么多年的奸细,沈盏焉能不恨?她肯定不会放过诸天教的人,而如果秦艽与朱砂真的投靠了梁未絮,那么魏家自然也成了她的敌人。”
颜如舜道:“可这仍然说不通她们为何要救谢丽徽,此举并不能伤害秦艽与朱砂分毫。若是别人,或许是顺手为之。但对于藏海楼而言,没有利益的事,她们恐怕是不会轻易做的。”
日渐暮,夕阳安静地落下,她们也安静地用了晚食,尹若游抬首恰望见窗外一朵漂浮的云霞,倏然间终于捕捉到一个被她遗漏的细节,轻声道:“有一件事,我之前并未意识到。”
其余三人齐齐看向她。
“上回我们与秦艽等人对峙,如果你在场——”尹若游则是看向谢缘觉道,“或许诸天教的人都走不了。”
谢缘觉摇首道:“我的医术比不上师君,但师君常说,秦师姨的毒术医术与她不相上下。”
尹若游道:“但她的毒,你至少会有了解,至少能让我们掌握更多主动。这一点,沈盏必然料得到。她偏偏选在你还在贺府炼药之时,与我们制定计划,如此迫不及待,不肯再等一等你。其实前几天我也隐隐约约有想到这个疑点,我只当是因为抵玉之事她太过仇恨朱砂,恨不得我们尽早剿灭诸天教。可是,抵玉在她卧底多年,她应该早已知晓,她都能忍下去,忍到她所认为的最佳时机,她绝非冲动之人。”
颜如舜豁然开朗,顿觉脑海一片清明:“这一切都是她有意为之。”
有意斩断秦艽的退路。
有意让秦艽只能选择与魏家结盟。
“猜来猜去,还不如我们去一趟藏海楼。”凌岁寒左手摩挲着腰间的刀柄,蓦地冷冷开口,“直接问问她。”
“确实。”闻其言,尹若游稍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笑道,“还是你的方法更好。”
她们四人前往藏海楼的途中,魏赫与梁未絮早已回到云景驿。
关起门窗,又派了亲信在门外看守,梁未絮才能问起埋在她心中的疑惑:“这么大的事情,兄长昨日为何不告诉我?”
魏赫低头不言。
梁未絮决定换一个问法:“兄长昨日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呢?”
如果谢丽徽死在昨日,也不会有今天寿宴上的风波。
魏赫叹出一口气,这才道:“她昨儿说她是真心爱我,何况如果润王继承皇位,她横竖也就是一个公主,但若是我父亲赢得了天下,她今后必为皇后,可比当公主尊贵得多。”
梁未絮讶然道:“所以,兄长信了?”
魏赫皱*眉道:“自我入长安以后,她便常常来找我,对我那般热情,谁能想到……不过我当时也没全信,命人将她看守起来,打算等事情过了就再放她。”
预料到梁未絮一定会有反对意见,魏赫昨日才并未将此事告知给她。
梁未絮现在很想骂人。
她心中有无数句脏话想骂,偏偏眼前之人才是魏恭恩真正的亲生儿子,而她再受魏恭恩宠信,对魏恭恩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女,只得压下怒意,保持温和的神色:“此事的确怪不得兄长,谁能想到谢丽徽竟如此奸诈。”
然而魏赫明显打算将责任都推到梁未絮的身上:“对啊,其实今儿谢泰要是死在谢丽徽出现之前,我们也不会这么被动。你不是说今天凌岁寒她一定会动手的吗?你的情报究竟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