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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吟刀啸(397)

作者:满襟明月 阅读记录

望岱道:“如果我们没有听到昨天白日春燕与朱砂的那番谈话,我们也确实会这样怀疑。可是……你们当时不在一旁,没有亲眼看见与亲耳听见,朱砂对她的态度是那般恶劣,她必恨朱砂入骨,又怎可能帮助自己的仇人逃走,这根本说不通。”

此言甚是有理,连尹若游也无法反驳。

今日颜尹二人前来此处,本就是为打听关于春燕的来历,如今已得到她们想知道的真相,又劝过望岱与拾霞等人节哀,最后道一句:“这之后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到昙华馆招呼我们一声便是。”遂告辞离去。

走出房间,路过院落,院中停放着三具新买的棺椁。

定山弟子们正在准备临时祭坛,为三位同门的亡魂做法祈福。春燕拜入定山之前甚至还不识字,这两年在定山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书学文,暂时还不曾接触过道门妙法,不知该怎么做这些事,只能呆呆站在角落的一株柳树下。

唐依萝忙活了一阵,忽见角落的春燕神色悲戚,茫然若失,便走上前去,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清泪。

“唐师姐……”她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一双手捏住了唐依萝的衣角,颇为依赖的模样。

“以无有为首,以生为体,以死为尻,孰知有无死生之一守者。芸芸万物,生于自然,死亡也只是归于自然,你不要太难过了。”

此乃道家经典《南华经》里的名句。定山派众人之所以能永远在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的道路上赴汤蹈火、无所畏惧,一方面是由于受到门中代代相传的侠义精神的熏陶,另一方面则是源于身为道家弟子对生死的超脱。但唐依萝毕竟还是一介凡夫俗子,尚未修成大道,即使懂得“生死齐一”的道理,感情上仍然完全接受不了。

她语带哽咽,说这句话既是安慰春燕,亦是安慰自己。

可是春燕根本没有听懂她这句话。

明明知道我读书不多,为什么还要与我引经据典呢?春燕缓缓松开了唐依萝的衣角,垂下眼眸。是你们先看不起我的,是你们先讽刺我,贬低我,羞辱我,我只不过是反击罢了。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她反反复复在心底默念这四个字,身旁一侧柳树枝头忽有啾啾鸟鸣声入耳,她下意识抬首望去,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燕子倏地从她头顶飞过,飞出围墙之外,转眼间不见踪影。

她只能望见长空万里青云,心中又陡然生出一念:

——凭什么燕雀比不上鸿鹄?

几乎同时,听见这阵燕鸣声的,还有正坐在院墙外一辆马车里的年轻女子。

一只纤纤素手掀开轿帘,露出一张犹如出水芙蓉的脸蛋,目光跟随着空中那抹飘逸的影子。

古语有言“爱屋及乌”,从前抵玉爱燕,沈盏便也对此鸟多了几分好感。犹记得数年前的某一天,她还曾问过抵玉:“这世上那么多种鸟,你为何偏偏钟爱燕子呢?”抵玉好像是这般回答的:“它是春天的鸟,是春天的使者,能给世人带来消息。”

“楼主。”驾车的宁初晴道,“定山派弟子的临时住处到了。”

“你的春天究竟是在哪里呢?”沈盏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宁初晴与宁暮雪都未听懂的话,旋即又轻声一笑,“初晴,你去把望岱或玄鸿、拾霞请来吧。”

“是。”

遵照楼主的命令,宁初晴并未当众说明自己前来的目的,只道藏海楼知晓贵派弟子丧命之事,楼主特意派自己来祭奠一番,为死者上一炷香。

而她既是代表藏海楼来的,望岱等人当然要出面向她道谢。

这时,她才压低声音,悄悄在望岱耳边说了两句话。

待宁初晴上完香,告辞离去,不一会儿望岱与拾霞也随便找了个理由,走出院门,来到不远处的豪华马车旁,试探道:“沈楼主?”

沈盏再次掀帘,微笑道:“两位请上车吧。”

车厢内极宽敞,坐十人之内都绰绰有余。他们迟疑两息,上车后行了一礼,立刻问道:“沈楼主刚才派人说,你有要紧的事告诉我们?”

沈盏道:“贵派弟子是被诸天教中人害死的吧?”

以藏海楼的能力,查出此事并不奇怪。望岱与拾霞点点头,又不由怀揣着几分希望问道:“沈楼主知道关于诸天教多少情况?”

沈盏笑而反问:“贵派最近几年是不是收了许多新弟子?”

望岱道:“我派的确常常会有收新弟子,这又如何?”

“前不久本楼查出贵派近年来所收的弟子之中,有一人乃是诸天教安插在定山的奸细。本来,我们是打算彻底查清这名奸细的身份来历,再将详细情况告知给你们。可惜……”沈盏语气仿佛很是遗憾的,一双如水的眼眸蕴着令人难以察觉的冷淡,“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应该早些与你们说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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