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游乖乖点头,一番梳洗打扮过后,被送到了诸楷的面前,尽管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但果然没有任何反抗举动,更让诸楷喜爱,与她没说上几句话便要上手。
“郎君莫忙,我听说,夫妻成婚当夜都要喝交杯酒的。我今日是第一次服侍郎君,这杯酒,还望郎君千万不要拒绝。”尹若游忍住想要呕吐的恶心,回忆之前梁妈妈教过自己的种种调情手段,倒下一杯酒递到诸楷嘴边,诸楷心花怒放,岂有不饮之理?
尽管这杯酒的味道似乎有些奇怪,诸楷也未过多在意,又过一会儿,他的肚子忽然疼起来,甚至疼到摔在地上抽搐,他仍然不敢想象一个才十岁的小丫头竟有胆子给自己下毒,只当这酒是馊了坏了,要尹若游赶紧出去告诉梁妈妈把大夫叫来。尹若游从下定决心杀他报仇的那一刻起,便已抱了必死之心,倒不怕被人发现酒中有毒,却怕他在没死之前又被大夫救活,因此二话不说,登时拔下自己发髻里的一根簪子,猛地往他的脖子上一扎。
诸楷惨叫一声,挣扎起来。他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本来比尹若游大得多,但此时腹疼不已,根本无力抵抗,尹若游右手紧紧握着簪子,动作又快又狠,刺了第一下,又刺第二下,第三下……
鲜血飞溅,都贱在了她的脸上,她看着地上的男人渐渐停止挣扎,她那张带血的脸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吱呀”一声,房门在这时突然被打开,门外两名护卫打扮的男子被眼前情景惊得张目结舌。
尹若游一点也不意外,屋里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到附近的客人?反正诸楷已死,她心愿已了,遂缓缓地站起身,望着门外的那两名男子,神色显得无比平静,不见丝毫慌张之色,唇边还挂着一丝古怪笑意:“他是我杀的,你们抓我走吧。”
岂料那两名护卫并不动作,互相望了望,将房门关上,一人守在门口,另一人转身离去。片刻过后,房门再度被打开,领着一名身着绫罗圆领袍的中年男子来到屋中,瞧了瞧地上的尸体,又凝目注视起面前的女孩,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以及几分惊喜:
“他真是你杀的?好厉害的小丫头,你杀他做什么?”
尹若游默不作声,对此人的言行十分疑惑,抬头与他对视,忽瞥见他腰间佩戴的金鱼袋。
出入醉花楼的客人,身份大都不凡,她在醉花楼待了这么久,梁妈妈自然有教过她如何辨认这些贵人的身份。譬如,在大崇朝,唯有三品以上的高官大员,才有资格佩戴金鱼袋。
那么此人……
“莫怕。”那男子想了一想,自以为想明白了她杀人的原因,又笑道,“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死就死了吧。我能替你解决这件事,也能保证你今后不必再随随便便接客,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为我做一点小事,如何?”
第74章 昆山玉碎心缭乱,磐石今日始转移(四)
凌岁寒听到此处,满面怒容,眉头越皱越深,乍看来似要比尹若游更加生气,插话问道:“此人便是尚知仁?”
“这天下没有平白无故掉落的馅饼,这道理我从小就知道。杀人这么大的事,他愿意替我解决,足以证明他要我做的事比杀人更大,我本不愿答应。但我没想到,他很快打听出了我当初自愿进醉花楼的原因。”尹若游却冷静得仿佛在回忆别人的故事,“在回醉花楼前,我将我攒下的银子都埋在了城外一株树下,我在书信里写明埋银的地点,请人将书信送给了阿母,希望她带着银子离开长安。我不知道尚知仁用了什么方法,最终将我阿母找到,美其名曰要替我照顾她,让她在一座别院里安心养病。”
实则,是将尹素作为人质给囚禁了起来。
为了母亲,尹若游不得不答应尚知仁的要求,从此以后既学舞,亦学武,还有易容术等江湖奇技。
谢缘觉道:“他究竟要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前几日她们也曾问过尹若游,但现在想来,当时尹若游的回答十有八九是真真假假,没有完全与她们说实话。果然,尹若游此时闻言才认真想了一想,继而微笑反问道:“知道藏海楼是做什么的吗?”
谢缘觉道:“此事与藏海楼有关?”
尹若游道:“当年沈韶烟创建藏海楼,收集贩卖各种情报消息,引起江湖混乱,自然招惹了不少仇家。她将藏海楼建在长安,正是因为长安是大崇都城,武林人士一般不敢轻易在此闹事;但既是大崇都城,天子脚下,想要随随便便就在这儿建立一个江湖门派可没那么容易,必须得经过朝廷同意。尚知仁听闻藏海楼的行事,希望沈韶烟能为他提供关于朝廷其他官员的秘密消息,或许沈韶烟是不想与朝廷官府牵扯太深,当下表示江湖与朝堂泾渭分明,她生在江湖,长在江湖,对朝堂之事一头雾水,没本事查到那些朝廷官员的秘密。但她既想要在长安城站稳脚跟,绝不能得罪了尚知仁,遂又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将如何刺探机密消息的一些常用手段方法作为利益交换,一一教给了尚知仁,随后尚知仁便打算培养属于自己的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