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儿眼睫轻颤,没想到谢欢兰第一句话居然是说这个。
下一刻,谢欢兰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大大咧咧道:“好啦,别跪了。”
宁萱儿怔怔看着谢欢兰,见她满脸欢喜,不笑时看着有些冰冷的面庞骤然舒展开来,显得娇俏可爱。
谢欢兰勾勾嘴角:“光凭你这容貌,你这个朋友,我也交了。”
“何况画眉天天跟我说你有多好,我耳朵都起茧了。”
宁萱儿眸光震颤,好一阵都找不回自己的神智。
朋友?
下人和小姐之间,也能做朋友吗?
谢欢兰见她还是一副愕然不已的模样,又嘻笑着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讨厌阮妙盈,但她却看不惯你,那我可更加好奇,你是个怎样的人物了。”
“如今看来,确实没有辱没了我的期待!”
宁萱儿悻悻扯了扯嘴角,心里为谢欢兰的坦诚和直白讶异。
这三小姐真是个奇人。
她还没见过这般敢爱敢恨,憎爱分明,同时还不屑于虚与委蛇的人。
谢欢兰扬声,将站在一旁远观了许久的白术唤来:“今日我是来给二哥送上好的浮光锦的,如今礼也送到了,我也大功告成了。”
白术连忙躬身陪笑道:“那奴才便恭送三小姐了。”
谢欢兰觑他一眼,摆摆手道:“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白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欢兰看向宁萱儿,紧接着道:“去厢房布菜,我要同萱儿一齐用晚膳。”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俱惊。
但看着欢天喜地又不容置疑的谢欢兰,却是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
宁萱儿坐在平日只有自己一个人用的大圆桌前,双手拿着玉筷,在夹菜和不夹菜中犹豫了许久。
谢欢兰已经欢快吃
上了,见宁萱儿在一旁畏畏缩缩地,冲她仰仰下巴:“吃啊,愣着干什么?”
宁萱儿胆怯道:“可,小姐用膳时,奴婢应当在一旁布菜吧。”
谢欢兰拧紧细眉看着她,瞥了一眼一旁的画眉,示意她自己懒得解释那么多,让她来解释。
画眉心领神会,扬起一抹笑道:“萱儿,你便放心吃吧,我们在栖春院里头都是这样的。”
宁萱儿这才狐疑点头,夹了一筷子桌上的一碟糖醋脆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谢欢兰吃得开心,半天看见宁萱儿一直尝些素菜,还以为她又不好意思了,推了盘胭脂鹅脯到她面前:“怎么只吃这些,吃点肉呀。”
宁萱儿一僵,眸光瞥到那泛着水滑光泽的鹅脯时,第一时间有些反胃,但碍于谢欢兰的一片好意,又不忍心拒绝。
于是她只能强行勾了勾嘴角,点点头道:“好,多谢三小姐美意。”
她将鹅脯夹起,然后放到自己嘴里,牙齿咬碎肉块,一股油腻的浓郁味道便在口中弥漫开来。
宁萱儿蹙紧眉心,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
“呕……”
“怎么了?”谢欢兰放下筷子,关切地起身问道。
感受到两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宁萱儿连忙用丝帕捂住口,好不容易将鹅脯咽了下去,她抬起眼看向画眉和谢欢兰:“我没事,我没事。”
画眉凝眉看了她许久,而后面色渐渐又惊转喜,再由喜转忧:“萱儿,你,你不会是……”
宁萱儿瞪大双眸看向画眉,心底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画眉纠结着,半晌终于把未完的话说出口:“你不会是有孕了吧?”
第33章 他明明每次都会用避子汤……
暗无天日的监牢中,只幽幽点着几盏鬼火似的烛光。
谢枕鹤背手而立,站在被五花大绑于木桩上的囚犯前,神色淡漠。
他一身绯红官服,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影下显得皮肤愈发苍白,整个人透着诡谲的艳丽。
春明和景和一左一右立在囚犯身前,分别持着的长鞭和铁烙上都滴着猩红的血,一看便知方才用来做过什么。
那囚犯脑袋耷拉下来,已然是晕死过去了。
“还没招?”
谢枕鹤眉梢微抬,抬靴迈向一旁的木凳上,掀袍坐下。
他玉白的指节捻起案几上的茶盏,一举一动都似那玉树流光,清雅到了极点。
哪怕是在这昏暗牢狱做着最残忍的事情,神情也光风霁月得好像只是在溪边抚琴。
春明将长鞭重重打在地上,灰色石砖上骤然出现鲜红印迹。
“少爷,他昏过去前,说是一定要见您才肯说出实情,所以我们才将您叫来。”
谢枕鹤闻言来了兴致,将手支在桌案上,唇角撩起:“噢?这般奇怪。”
他掀眼看向那已经满身伤痕的囚犯,抿了口茶:“泼水。”
春明得他命令,应了一声后便提起一旁的木桶,悉数往囚犯身上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