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儿这时才意识到,罗烟霞和谢枕鹤生得这般相象。
罗烟霞几许衰老,却仍旧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弯起:“萱儿,你比我幸运,和我年轻时有相似的境遇,却遇到了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这玉镯,是老太太在我诞下鹤儿后交给我的,是执掌整个谢府中馈的权力象征。”
“有了它,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谢府的女主人了。”
宁萱儿忽然觉得手上如有千斤重,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玉镯。
罗烟霞恢复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主母形象,雍容笑道:“往后治家若有什么疑问和困惑,尽管来找我便是。”
*
回到来鹤院时,天色已经渐晚,到了和谢枕鹤约定要一起念书的时辰。
绣花鞋踏进院子没几步,宁萱儿便看见了站在玉兰树下的翡色身影。
谢枕鹤见到她,神情透出几分喜色,等到宁萱儿走到自己身前后,便俯身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宁萱儿脸色一红,但小手还是诚实地环住了谢枕鹤的腰。
不得不说,真夫妻就是好,想抱就抱,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遮遮掩掩,东躲西藏。
两人就这样静静在树下抱了好一会,谢枕鹤才松开她,软声道:“我好想你。”
宁萱儿心跳得更快,眼皮眨巴眨巴:“不是出门前才见过吗?”
谢枕鹤与她额头相抵,嗓音含混又黏腻,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嗯,但就是想,一时没见也想,一刻没见也想。”
宁萱儿脸颊烫得可以烧菜了,嘴角却甜甜地勾起,几乎要扬到后脑勺。
可两人还没黏糊糊贴多久,谢枕鹤便无情地煞风景了:“萱儿,该习书了。”
“……”
宁萱儿猛地从谢枕鹤怀里挣出,脸皱成一团。
谢枕鹤心知肚明他的小妻子还是不情愿的,于是抬起一根手指,淡声道:“杏仁酥已经放在书斋里了,萱儿想先吃,还是先学?”
没想到还有先甜后苦的选择余地,宁萱儿瞬间站直了,大声道:“先吃!”
*
宁萱儿坐在谢枕鹤怀里,捏着最后一块杏仁酥,陷入了沉思。
吃还是不吃呢。
若是吃得再慢些,就能多拖延一会,也可以少一点时间习书。
可若是不吃快些,这杏仁酥凉了就不美味了。
真是个两难的抉择啊。
谢枕鹤见宁萱儿盯着一块杏仁酥,满脸的天人交战,幽幽道:“萱儿再不吃,习书时间便往后顺延了。”
“什么!”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杏仁酥就已经进嘴里了。
宁萱儿嘴巴含着杏仁酥,口齿不清叽里咕噜道:“阿鹤,你太坏了。”
谢枕鹤虽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却能领会到她的意思,噙着笑用自己的丝帕把宁萱儿粘着糕点碎末的手指擦干净,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萱儿,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在躬行’,既要知行合一,不如我们便先练字,边学认字吧。”①
宁萱儿还没开始学习,便打了个哈欠,眼含泪花道:“好啊。”
反正学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无趣。
谢枕鹤闻言嘴角笑意更深,拿起一旁笔搁上放着的狼毫毛笔,放进宁萱儿掌中,手把手教她怎么握笔。
“食指和尾指握笔,中指和无名指曲起放在笔杆后,再将笔身竖起。”
谢枕鹤调整着宁萱儿的握笔姿势,声音沉稳似那潺潺流水。
宁萱儿乖顺地任他摆弄着,而后望着谢枕鹤认真的神情出了神。
他容颜本就清疏姣好,在专注地时候眉心还会微微蹙起,显得整个人都更加的俊美,让人心神摇曳。
谢枕鹤注意到她的走神,掐了掐她的腰:“想什么呢?”
宁萱儿一激灵,猛地摇头:“没、没什么。”
她连忙专心看着手上握着的毛笔,而后尝试着沾取墨水在宣纸上画上几笔。
想象中落笔生花的情景没有出现,宣纸上只出现了几道毛毛躁躁的墨团。
“呃……”
宁萱儿看看自己的“真迹”,又看看谢枕鹤,窘迫道:“为什么我写出来的和你不一样?”
谢枕鹤失笑:“要保证笔尖始终立于纸上,同时行文时轻重缓急都要张弛有度,否则便会变成这样。”
宁萱儿听得云里雾里,脑袋开始打结。
“不过刚开始都是这样的,不急于一时。”
谢枕鹤教人时永远都是温柔耐心的,倒是很适合为人师长。
宁萱儿心中微动,敛去那点旖旎心思后,又见谢枕鹤翻起了一旁的典籍。
宁萱儿随口道:“这是今日要学的?”
谢枕鹤点头,而后将其展开在宁萱儿面前:“嗯,这是《三字经》,通常是官家子女开蒙所用的书籍,如今用在你身上倒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