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她下意识要缩回手,又被他反手一把抓住。
萧嵘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了,你带几个人随你回医馆取药,将药方写得详尽些。”
大夫求之不得,连忙行礼:“是,小的告退。”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中,只听得见两人轻缓的呼吸声。
司锦是刻意放轻的,实则心里满是紧张。
但身边的男人看上去倒是真的放松。
就好像是待在熟悉的人身边没有紧绷的必要,他甚至垂着眼眸还在把玩她的手。
手背一直被温热的触感覆盖着,指尖来回与男子粗粝的指腹交缠,生出阵阵酥麻。
司锦犹豫着是要先抽回手来,还是先开口发问。
萧嵘已先一步主动道:“想让我从哪开始说起?”
司锦思绪霎时被萧嵘带了去,暂且忘了要收回手。
她踌躇道:“我叫什么名字?”
萧嵘一愣,而后看着司锦正经的神情不由轻笑了一声。
他弯下眉眼,唇角扬着好看的弧度,看上去很温柔。
司锦心跳没由来的漏跳了一拍。
她霎时移开眼,难为情道:“不该从这儿说起吗?”
司锦不知自己方才是否有露出奇怪的表情,但突然有些相信这个男人或许真是她的丈夫。
俊美温和,矜贵文雅。
即使什么也不记得了,她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可能会倾心于这样的男子。
她不自觉又抬了眼。
男人眉眼间的笑意淡去些许,但仍是弯着唇角。
萧嵘似有察觉一般,忽的侧头迎上她的目光,将她的偷看逮了个正着。
还不待司锦慌张,他先开口回答了她:“司锦,你的名字。”
他执起她的手,将她掌心摊开,以手指在她掌心写下她的名字。
萧嵘写得很慢,一笔一划,像是为了要让她清晰分辨出字迹,却叫司锦掌心更加酥麻了。
直到萧嵘写完,她都没能分出心神感受自己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
但她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接着问:“那你的名字呢?”
萧嵘神情一滞,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问他的。
他想,即使她没有失忆,应该也不记得此事了。
那是比他们初见更早之前的事。
在萧府那个本不该有人出没的荒凉小院。
母亲把他关在没有窗户的废弃杂物房中,告诉他那是她为他准备的房间,她还要去为他准备晚膳,让他在此等她回来。
房门并未上锁,他开门便可以离开,但他仍是等在那间漆黑的屋里。
他知道,这已是母亲少有的清醒之时。
知晓他是谁,知晓她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他是否还能等到她回来就不得而知了。
司锦正是在他放空思绪呆坐在门前时出现的。
隔着一道房门,她窥见了门缝内的人影。
萧嵘想,她分明是那样胆小,在后来几次三番都被他吓得哭着跑掉了,那时为何能胆大着敢同屋内的黑影自说自话。
萧嵘没理她,任凭她奶声奶气地问:“你为何躲在这里?”
“你在和别人玩游戏吗?”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我可以加入吗?”
“我叫司锦,金玉锦绣的锦。”
他一句话也没回答。
萧嵘听得出,门前的小女孩岁数不大,声音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
但也是吵闹的鸟雀。
他觉得很烦,只等她自己识趣离开。
那时,她就趴在门上问:“那你的名字呢?”
萧嵘没有告诉她,最后将她气得声量拔高不少,仅凭声音好似也能想象出一个小女孩脸蛋气得圆鼓鼓的样子。
“你可真没礼貌!我不同你说话了!”
……
“我名萧嵘,字崇云。”
萧嵘握住司锦的手,收回了思绪。
不再等她一点点地问,他随即开口,一并告诉了她。
“你我皆是京城人士,家中世代交好来往密切,我们自幼相识,如今成婚已有一年多的时间。”
司锦认真地听着,目光一直落在萧嵘脸上。
他面上神情自然,嗓音沉稳平缓,听上去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萧嵘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年少时我们就互生情愫,成婚后我们也一直十分恩爱,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至死也不分离……”
司锦的思绪因突然知晓的事情而有些走远。
直到听到萧嵘放缓的声音说着令人脸热的话。
司锦蓦然回神,慌乱道:“这、这些不用说了……我想不起来。”
她脸上止不住发热,不知是她生性并非如此,还是萧嵘于她而言还很陌生,她怎也想象不出自己会和他定下这样的誓言。
“对不起。”萧嵘突然道歉。
他好像拢进了一片阴郁的情绪中,敛下的眉目也掩不住面上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