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神情意味不明地看着司锦离开的方向,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司钺接上方才未尽的话语沉声开口:“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周启收回视线哼笑了一声:“峰回路转,司铭仍被调职离京且已是启程,西丘这一路多的是机会动手,无人知晓的行程自也不会叫人察觉。”
司钺闻言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周启阴狠的计谋谈及的并非司家人,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
他甚至还冷静提醒他:“并非无人知晓,只是少有人知晓,稍有不慎还是会有暴露的风险。”
周启微蹙了下眉:“我知道,所以我还在斟酌此事。”
“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谁?”
“萧晟出狱了,他被萧嵘大义灭亲送进大牢里,这一年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此人头脑简单又急功近利,原本将成之事毁于萧嵘之手,自是对萧嵘怀恨在心,撺掇他对司铭动手能侵扰萧嵘的南下之行,甚至有可能将萧嵘也一并拖下水,他自不会拒绝这份美差。”
*
未时又进行了一场祈福仪式后,宁安寺的事宜便已全部结束。
明日一早他们就将动身回府,再过一日,萧嵘也要启程南下。
待到那时,便是司锦离开京城的机会。
她为此已是做足了准备。
若非那日听见了萧嵘与下属的谈话,她或许还无法如此坚定逃离一事。
她已是清楚意识到,若不离开京城离开萧嵘,她或许永远都无法摆脱掉他。
萧嵘既是已经知晓她有逃跑的打算,她暗中的准备也不必再畏手畏脚。
她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眼睛,怎么掩藏都会被他发现,她只要继续做一只毫不自知危险靠近,仍在努力挣扎的囚鸟,便不会叫萧嵘生出别的警惕。
离了那张错误的舆图,萧嵘还会知晓她去往了何处吗?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惊得司锦呼吸一窒,猛然转过头去。
“睡不着?”
萧嵘从暗处走来,身形显露在月光下已然清晰,但还是令司锦吓了一大跳,即使看清了他的面容,也有一瞬半夜见鬼的惊慌失措。
不过她这回没有惊叫出声,很快压下了喉间躁动,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萧嵘今日一整日都在忙着与太子议事,直至傍晚时分才回来。
或许是因离别将近,司锦心情有些复杂,也想避免面对萧嵘叫他察觉端倪。
她索性找了个借口,称今日接连的祈福仪式令她疲乏,便早早上榻入睡了。
司锦没想到自己会在那么早的时
辰真的睡着,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夜半醒来,像是已经睡足了觉,怎也无法再入睡了。
司锦低声开口:“休息了一会,眼下便不困了。”
萧嵘缓步靠近,与上次在门前撞见他时不同,这回倒是没什么压迫感,也是他近来一直展现的温和模样。
“那明日待你睡足觉再回府也可,不赶时间。”
司锦下意识就答:“不,不必,我会早些起身的。”
“急着回去,可是有事?”
司锦恍然回神,听着这话,不免觉得萧嵘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正试探她。
“没有,我只是觉得正该那时回府,没必要耽搁罢了。”
司锦说完,余光注意着萧嵘的反应。
他沉默着,缓动身姿少见的背对了司锦,不仅没把视线再黏在她脸上,也叫她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了。
就在司锦以为他不打算再说话,也踌躇着想要转身离开时。
萧嵘忽的开口:“你怎么不问我此时为何不在屋中?”
司锦一惊,脑海里下意识就替萧嵘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莫不是正打算趁夜潜入她屋中。
他本就做过这样恶劣的事,司锦也在撞破之后防备过好些时日。
只是后来他好似收敛,也不再得机会做这种事,便叫司锦又逐渐放松了警惕。
此番前来宁安寺,他们住下的地方虽是有两间房,但相隔很近,也无门锁。
昨日是真的无事发生,还是她并未察觉。
而今日,又叫她正巧撞见了。
司锦心下正胡乱猜测着,便闻萧嵘淡淡地道:“因为我做了一个梦,被惊醒后就起身出来了。”
司锦一愣,没料想萧嵘所言和自己的猜想毫无关联。
他也会有被惊吓之时?
司锦怔神时,萧嵘已转回身来。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看,好似是因他正提及的梦,又将他的情绪拢进了低郁的沉暗中。
司锦张了张嘴,直觉告诉她不要发问,可嗓音却不自觉蹿到了唇边:“你梦到了什么?”
“梦到你不见了。”萧嵘声色冷冽地陈述自己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