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锦含糊不清地问:“然后呢?”
“然后……知道你是回了秋水院,我就返回松澜院了。”
司锦一时失语。
他自己赌气转头就走,又暗戳戳派人来候着,她不搭理他,就追赶来,发现她没跑又赌着气离开了。
司锦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真的很幼稚。
她此前也没想过,心绪平静下来后再看他们此次这番争执,过程竟是如此幼稚。
当然,幼稚的是萧嵘,不是她。
*
即使司锦知晓萧嵘不是在开玩笑,但当马车真的驶出城门后,她还是难掩心绪。
真的就这么……出发了吗?
她趴在窗边,目光落在不断向后的城外街景上。
要去西丘了,和萧嵘一起。
真是以前想也未曾想过的,更不可能发生之事。
因着时辰本就不早了,他们出城没有行驶太远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
萧嵘做此决定虽是突然,但的确已是准备充分。
他们没走多远,便抵达了京城外的一处驿站,今夜就歇息在此。
明日一早启程,一整日时间,正好够他们从此处抵达下一处城池。
司锦走进客栈客房后,四下打量了一周。
回头朝正关门的萧嵘道:“你当真是在沈府门前临时决定的吗,怎能安排得如此正好?”
萧嵘没有回答,关好门后,反问:“现在沐浴吗?”
司锦还未从在家中的安稳日子里转换到赶路中。
她犯懒地摇了摇头。
萧嵘就很干脆地道:“那我先去,你先休息一会。”
司锦看着萧嵘捣鼓一阵后转身离开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他肯定是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的,可就是没停顿动作转头和她对视。
就好像心无旁骛,此时只想沐浴。
司锦随后收回目光,从兰心送来的包袱里找到自己册子,没再多想地靠在椅子上翻看起来。
书册还未看完几页,萧嵘竟是已经沐浴回来了。
萧嵘沐浴一向很快,只要他不在湢室干点别的什么事。
司锦没抬头,正看到精彩部分。
岂料萧嵘进屋便又问:“你去沐浴吗?”
话落,司锦眉心微动,不得不抬头了。
“怎一直让我沐浴?”
萧嵘动了动唇,面不改色地将换下的衣物放到一旁:“问问。”
司锦顿了片刻,还是放下书册起身。
萧嵘自己没有装可怜,她却不自觉先开始心疼他了。
他说自己在沈府门前等她两日,大抵是连夜里也没有离开过的。
白日时他眼睛红成那样,也难掩面上疲惫。
如今总算能安心下来,明日还要接着赶路。
司锦:“那我现在去,你若困乏了,就熄灯先歇息吧。”
话是这么说,但当司锦回屋瞧见桌台还留着一盏烛灯的光亮时也并不意外。
萧嵘躺上了床榻,但还未入睡。
听见声响,他就抬眸看了过来。
司锦让他别动,自己上前去熄了灯,就坐在床边要脱鞋上榻了。
她刚要弯身,身后便探来一只臂膀环住了她的腰。
司锦没管他,也没将他扒开,继续弯身脱掉了鞋子。
翻身上榻时,那只臂膀还在她腰上,帮着她转身,待她躺下,便直接躺进了萧嵘怀里。
相处的这一长段时间里,他们有过许多亲密。
汹涌的,急切的,温情的,柔软的。
司锦最喜欢的,还是萧嵘的怀抱。
她还记得在她失去记忆后刚醒来时,就是他的怀抱给她带来了几分熟悉和安心。
后来,他每次与她睡在一起,都会紧紧抱着她。
好像会
让人感到喘不过气,但她却睡得很安稳,即使有噩梦袭来,睁眼时再看见他,便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了。
萧嵘此刻在看她。
司锦任由他看了一会,却不见他说话,便动了动腿,贴着他低声道:“睡吧。”
萧嵘“嗯”了一声,竟是闭上了眼。
司锦有些意外。
说来不好意思,她以为他是攒着心思要做些什么的。
那般催促着她去沐浴,又目光直勾勾地看她半晌。
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真乖乖睡觉了。
司锦并不困乏,此刻更觉思绪清明。
她在暗色中静静看着萧嵘的睡颜,目光如他以往看她那般,缓缓在他的脸上描绘。
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
原来这样盯着一个人看的感觉是这样的。
司锦突然听见很明显的心跳声。
不是萧嵘的,是她自己。
只是看着他,也并非头一次看他,她为何会心跳加快呢。
屋内很静,她的心跳声很明显,甚毫无收敛的趋势,越来越响,越来越重,几乎要将睡着的人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