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远的往事了,久到司锦都不记得是发生在几岁之时了。
甚至在她这会说起这事时,也隐隐生出几分模糊。
她怎想不起那根墨条是父亲从何得来的赏赐了呢……
只一瞬思绪,司锦便没继续往下多想了,向萧嵘说起自己的往事,让她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司锦偏头朝萧嵘看去,便见萧嵘微微颔首:“那是一场书画比试的奖赏,由钟王爷举办,后将得奖的字画展在南湘一间画坊里,我曾见过岳父大人的作品,实至名归。”
原来是这样。
是因她那时太小没有被带着一同前去吗?
记忆有些模糊了,司锦转而随口道:“我娘常说我爹处处不行,整日捣鼓书画,也没见捣鼓出什么名堂来,也就这一回拔得头筹,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正好再无别的厉害的人参加。”
司锦一边说着,一边已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
她想对爹娘说的话很多,但在还未真正见面前,能写在信上的话语却不多。
这大半年来,她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想说的,没来得及说的,都化作了心底久未相见的思念。
因为这一场失忆,让她再找回记忆变得更加珍惜了,浓郁情感当然不止纸上的寥寥几个字,也令她更加期待能够赶快前往西丘了。
等等。
失忆……
司锦背脊一僵,看着信纸的目光也随之颤了颤。
她压着似要混乱的呼吸,缓缓抬起头来,对着萧嵘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叙栀此前告诉我的。”
司锦压住了呼吸却压不住加速的心跳声。
不过她看萧嵘似是一脸如常,甚至手里研墨的动作也没停下半分。
“她同你说起你们一起参加钟王爷举办的书画比试,随后提到了这件趣事吗?”
司锦心头重重一跳。
她也参加了这场书画比试吗,还是和叙栀一起,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司锦来不及多想,眼下萧嵘如此问道,她便顺着应声:“是啊……”
“是吗,我倒是不知当年沈三小姐也参加了这场书画比试。”
司锦手心都出汗了。
人在撒谎的时候是难以克制紧张的情绪的,不论撒谎的缘由为何,总是不自觉就要将这个谎圆上。
而圆谎的方式,大多都是再撒另一个谎:“你不是说你与她并不相熟吗,或许那时你也没注意她是否有参加吧。”
萧嵘点头,有一瞬沉默。
他此时看上去并无任何异样,司锦却不知怎的,心中有不好的感觉在窜上。
司锦逐渐在安静的氛围下反应过来什么。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
萧嵘突然开口:“也是,我的确与她不相熟。”
他抬起眼眸,一眼对上司锦的眼睛,看着她声色缓慢道:“那日你一直与我在一起,我们从比试开始,一直到整个比试结束,一直都在一起。”
“她是如何与你说起你们一同参加书画比试的呢?”
司锦心底咯噔一声。
不好的预感,将要反应过来的事,在这一刻全都清晰了起来。
她记起了过往的事,却唯独不记得萧嵘。
她记得父亲宝贝的墨条,但不记得他是如何获得这根墨条的。
因为,那一日,她与萧嵘在一起。
她,不记得萧嵘。
萧嵘低沉的嗓音混在她杂乱的心跳声中。
她听见他问:“小锦,过往的事,你想起了多少?”
第48章 他就不能不发疯吗
想起了多少。
除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但这话司锦没敢说。
不是害怕萧嵘,而是一对上他那双眼睛,她就不知如何将这话说出口。
以至于,她想起许久了,也未曾告诉过萧嵘半分。
可是,已经出现在脑海中的记忆,并非从别人口中知晓的过往,或多或少都会无意识地表露出来。
司锦不知萧嵘何时察觉到了异样。
是之前就有所猜测,还是只在此刻因她说漏嘴了才知晓事实。
但无论是什么,萧嵘何其敏锐,这事显然瞒不住了。
司锦僵着脸色没有开口。
萧嵘幽幽地眯起眼来,明明已是心知肚明,他却非要开口将此道明:“你想起了过往,除了有关我的一切,对吗?”
听着萧嵘沉冷的嗓音,司锦不由想起他那时说过的话。
“我不想失去我在你脑海中存在过的每一分每一寸,我比谁都更希望你能想起来,希望你找回我的存在,我想完整地留在你的脑海中。”
司锦心头犯堵,此前和萧嵘产生剧烈争执的感觉好似又一次笼罩而来。
“对。”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
“我不记得你,脑海中没有有关于你的过去,那一片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