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震动,浓密的睫羽随之轻颤。
“我知道,时好不需要我道歉,所以我只能还你一份心意。”
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总是透着冷淡,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难以接近,可这样的目光并不是面向她的。
瞳仁里映着祝时好时,他始终持有温度。
“要不要看一看?”
她红着眼眶,唇抿了又抿,再开口时已经有些哭腔。
“要。”
“不仅要,我还想你抱着我看。”
谈知许淡淡笑起来,同她一道倚着枕头,将她搂在怀里:“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将淡蓝色的信封递给她,并没有要代劳打开的意思。
捏着信封,她神情有几分恍惚。
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把检讨交给她妈妈。
柳如茵只是扫了眼,并没有打算认真去看女儿的“错”。
对折后随手放到一边,抬头看着面前五官仍显青涩却亭亭玉立的女儿。
她一直知道祝时好在学校很受欢迎,但由于柳老师祝老师和“多管闲事”的谈知许的原因,表白的有,但过分的是真没有。
却不想,原来她家时好也有了年少爱慕的人。
“所以时好,你知道妈妈的意思了吗?”
祝时好沉默的时间里,柳如茵情绪稳定,淡定地看着她等待她回答。
“妈妈,你说过的,喜欢不是一件坏事,它很正常,也应该是美好的。”
柳如茵点点头,很认同:“对,每一次高兴难过、气愤悲伤都不是完全受主观控制的,喜欢也应该是,所以没有错。”
她闻言,微微蹙起眉,心里的不服气终究还是浮现在了脸上。
看在眼里,柳如茵笑了下,也没不高兴。
“可是时好,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我不想强调学生的本职是学习,但是我想问,如果因为这份喜欢、如果因为恋爱,你们的未来受到影响,那样的结果你真的可以接受吗?”
她这个女儿最像她爸爸,是个思想清醒又深刻的孩子。
果然,祝时好再次陷入沉默。
“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但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他一定很好。”
注意到她眉眼微动,柳如茵继续道:“他的理想院校理想专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想要做出漂亮的裙子不是给芭比娃娃做衣服那么简单。”
“时好,理想是需要努力和底蕴的,自由不是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自由。”
这样的说辞并不严厉,可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看着女儿抿着唇不说话,柳如茵便知道她听进去了。
抬手摸摸她的头,叹息一声,说了最后一句话,从抽屉里拿出情书草稿,还给她。
回到房间,祝时好打开折着的纸页。
她看了许久,或者说是走神了许久,慢吞吞拿出早已买好的信笺纸。
提起笔重新写着,每个字都极为专注。
许是盯得太认真,眼睛酸涩,她吸吸鼻子。
不过两页纸,几百个字,她誊写的同时又修改,竟也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视线牢牢粘在手里的情书上。
明明写检讨的时候还在生谈知许的气,936个字,她一个字都不愿意多写,数着字数写,最后超了几个字还专门划去好些“的”“地”“得”。
可再写这份情书的时候,她想要说的话仍旧只多不少。
妈妈说得对,他就在身边,他们还有目标,他们不急在这一时。
但是,谈知许怎么可以这样!
祝时好瘪瘪嘴,她还是生气又委屈。
情书装进淡粉色的信封,她仔细藏好免得又被他发现。
下一次,她要光明正大地交给他,并让他就他告发自己的过分行为向自己真诚道歉!
喜欢还是喜欢的,情书也肯定还是要给的,但她的气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然而,一切都结束在夕阳余晖照进窗户的傍晚,广播声里,谈知许的声音第一这么令她难过。
她同他和好。
晚上回家将藏好的情书放逐到那一箱同样没有后续的
情书里。
反正都是没有结果的喜欢,她的和别人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在被窝里还是忍不住哭。
“妈妈,你说的不对,等一等也不能告诉他。”
脸上的触感让她回过神,被他指腹滑过。
“时好,不要哭。”
原来她又哭了吗?
祝时好任他抹去泪水,仰头冲他道:“高兴呀,摸着挺厚,看来你要跟我说的情话挺多啊。”
如何看不出来她是陷入了回忆里。
可是,他没有办法,哪怕他恨到想要穿回过去把自己打一顿,也无能为力。
谈知许只能将唇印在她脸上,轻柔安抚:“嗯,挺多,是情话,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