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柳如茵,她不疾不徐喝了口水,悠悠放下杯子:“时好,你应该知道的,这个理由我认可不了。”
她看着对面的女儿,像她爸爸,性子是家里最好的那个了,长得也好,还让父母省心,从小到大就没有人不夸的。
不过,他们这样好的女儿从来没听到过谈恋爱,明明从上大学后他们从来没有约束过。
“你可以尝试过后说不好,但你不能试都没试就企图改变你思想还比较古板的父母。”柳如茵一点不避开自己的古板思想。
祝时好只是双手扶着杯子,看着里面清澈的水,一言不发。
“你一个人,我们始终会担心你。”柳如茵注视着女儿的神态,“如果你试过仍然觉得不好,或者说没有你一个人好,那么或许我们可以让步,但是现在不行。”
祝时好试都不试就径直拒绝的样子,让她越想越怀疑其中或有内情,而这一点才是让她最忧心的。
想到这里,柳如茵也顿了下。
“你还记得李阿姨家的女儿吗,比你大三岁,就是谈了个男朋友你李阿姨他们不同意逼着分了的那个,分的时候说以后都不谈了。这两年,每次遇到你李阿姨她都说后悔,要不是她当年不同意,说不定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时好,你老实告诉妈妈,你不谈恋爱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祝时好呼吸一滞,她竭力保持着镇定,不露分毫。
柳如茵继续问她:“我的女儿我知道,看着好说话,其实跟你爸一样,倔得很,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这是话里有话了。
祝时好抬眸,表情平静:“妈,你想说什么?”
柳如茵并没有被她打断思绪,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题,接着说自己的话。
“我记得你当年也写过情书的,后来,又好像再没听到消息,也没见你恋爱。虽然这么多年总觉得不太可能,但这些日子又忍不住想万一就是呢。”
人一放松下来,思路就不自觉地打开了,她莫名其妙地想了很多。
自“情书”两个字传进耳朵,祝时好几乎瞬间僵直,捧着杯子的手轻微地晃动了下。
当年谈知许反手“出卖”她出卖得极为顺手,柳如茵虽罚了她,却仍是尊重了女儿的青春懵懂,只是接过时粗略扫了两眼,便折起来,并没有看那纸草稿的内容。
可再度提起来,问起这样的问题,她仍是害怕被发现过去的收信人。
“时好,你后来有将信交给他吗?”
柳如茵的声音忽然温柔起来,她看着女儿的表情也很温柔。
气氛陷入微妙的安静,流动的空气都有几分滞缓。
情书草稿事件后,祝家再没提起过这件事,父母对她的管束也并没有因此更严厉,他们只是平淡地任由这事过去,一如没有发生过。
怎么也没想到,时隔近十年,还会从父母口中再提起。
望进母亲的目光,祝时好蓦地又冷静下来。
“没有。”时隔九年,她坦诚述说,“我是打算给的,妈妈,我是打算给的。”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在母亲的面前,她的脆弱来得突然。这么多年一直宽慰自己,压抑的委屈瞬间爆发,说到后面已经红了眼眶。
她从来没有见过女儿这样,柳如茵也难过起来,以及隐隐自责:“我明明知道的,我的女儿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祝时好不可抑制地瘪瘪嘴:“我准备听话的,我可以交给他,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考同一所大学。”
“可是,妈妈,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不是我。”
谈知许不喜欢她,就算她在他身边那么久,她可以无处不在,然而爱情的镜头里始终看不到她。
祝时好得到他的偏心,却不是他的爱情。
柳如茵也红了眼眶,她皱着眉,话在嘴边转了几转,还是问道:“那现在呢,时好,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
不喜欢的话,她怎么可能借着那可以忽略不计的酒意吻上谈知许的唇。
但她知道,这话不能在她妈面前这样说。
“我不知道。”
柳如茵闻言沉默片刻,才道:“时好,试试吧,试试看到别人呢。”
话都说到这里,她亲手让母亲的担心升级加倍。祝时好只能低着头,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她送柳如茵离开的时候,还是将纠结了几番的话说出来:“妈,这件事谁也不要说,谁也不要问。”
这个“问”,她的本意主要是针对谈知许。
她怕她妈妈想知道是谁、是什么
情况,跑去找谈知许。
柳如茵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我知道,我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