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放在屋子角落那张有些破旧的床上,厚重的窗帘遮盖,虽然看不见,但她也大概能想象得到,祝玛这会儿一定把自己缩起来跟兔子似得:
“别人想做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想活着。”
和蛇窟的其他人类似,梅坞也是孤女,从小就被带回了蛇窟训练,同她一起训练的,一开始有将近上万人,后来有一千多人。
和蛇窟的其他人不同,枯燥又严苛的训练里,梅坞性格活泼爱笑,她结实了一大波玩伴和朋友。
后来从蛇窟毕业,都被她亲手杀了。
毕业礼,一千个人里面只能活下来十二个人,成为顶级杀手。
梅坞就是这十二个人之一,可见,她的求生欲有多强烈。
这人的嘴角依然带着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的灯光太暗的原因,蕊香总觉得梅坞的眼里带着一片极为深浓的阴翳。
“呖——”屋外隐约传来熟悉的枭叫,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站起身,梅坞看向蕊香:“不是想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那就一起看看吧。”
能从一个绝境之中的孤女,走到今天龙虎卫指挥使的位置上,梅坞自然有她过人的地方,比如武艺,再比如——审时度势,揣测人心。
海东青是皇帝,也就是苏拂苓专门养来和她们这些在外的龙虎卫联络通信的鸟。
蕊香是来问苏寻真的。
而今日这封信,必定也和苏寻真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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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进被窝里的时候,梅坞的身上还带着方才在祠堂外接海东青看信时沾上的寒气。
“小祝小祝,”床榻上暖烘烘的,梅坞往前再滚了滚,挤上祝玛,“你好暖和呀~”
本来已经要睡着了,上眼皮都抱上下眼皮准备双宿双飞了,结果梅坞这一冷一挤,祝玛愣是被强行吵醒了:
“你再猪猪猪的,就滚去梁上吹冷风,涮一涮脑子。”
梅坞是个女孩子。
虽然梅坞有些贱嗖嗖的,虽然祝玛有些不耐烦梅坞,但梅坞是个女孩子。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有过完整成长经历,上过学住过宿舍还和好朋友合租过的,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女生,祝玛没办法在这样的天气把梅坞赶出去。
一张床就一张床吧,她以前和闺蜜在宿舍熬夜追剧,也是睡一张。
甚至她们宿舍4个人一块儿去旅行,省钱的时候也是开一间大床房四个人横着躺的。
“可是你就姓祝啊~”
挤挤。
“叫你小祝姑娘你不高兴。”
贴贴。
“叫你小祝你也不高兴。”
蹭蹭。
“之前叫你祝祝你也不喜欢。”
“那我还能叫你什么呀?”
隔着厚实的棉被,梅坞撇了撇嘴,果断摸到了祝玛那边的被子边缘,手伸了进去:
“给我暖暖先,外头好冷。”
虽然睡一起但不盖一床被子就还好,祝玛不习惯和人肉贴肉,正想把梅坞提回自己的被子里去,那人就像个阴湿的女鬼似得四肢并用地缠了上来:
“不然叫你乖乖好不好?”
梅坞回想起村里的年轻女郎们约会时,总这样亲昵地喊对方。
“不好,”本来被子就小,一人一床刚刚好,梅坞偏偏要挤进来,刚掖好的被角开始漏风了,祝玛又压了压,“听起来像在唤狗。”
她以前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也会把小狗叫乖乖。
想到小狗,祝玛的眼神暗了暗。
梅坞:“……”
很怪,这人老对她一副不耐烦甚至排斥的模样,看起来不太喜欢她。
可是又乐意收留她,还允许她上床一起睡觉,甚至还给她拿棉被!
这显然是非常喜欢她了!
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冷热交加!
居然弄得她这个龙虎卫指挥使都看不穿心意了。
手段了得!
“直接连名带姓喊我名字就好。”祝玛正色道。
什么祝祝乖乖的,什么猪猪狗狗的,拜托了,就不能让她听起来像个人么?
“那太生疏了呀,”梅坞伸着手,试探地去勾祝玛腰间的系带,动作带着十足的暗示意味,“不能体现出我们,同床共枕的关系。”
同床共枕四个字,她咬得很是暧昧。
“你抱就抱,”祝玛不爽地扭了扭身体,寻找比较舒服的睡姿,“不要扯我衣服,也不要拱来拱去的。”
“痒得很。”
梅坞挑眉低笑:“痒?”
“有多痒?”
那句“要不我给你挠挠”还没出来,就听见了祝玛语气平淡带着不耐和不满:“对啊,像个老鼠一样蹿来蹿去的。”
梅坞:“……”
“你怎么像我闺蜜一样,”一巴掌拍开梅坞往她胸上放的手,祝玛侧过脑袋横了她一眼,“睡个觉动作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