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巫医!”
伴随着众人瞪大的眼睛和惊叫声,空中悬着的人忽然像是失去了托举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重重地跌坐在地面上,而后整个人都往边上一个侧摔,发出一声无力的闷响。
“祝玛!!!”鲁林吓了一跳,和站得靠前的两人一起赶忙将祝玛的上半身扶了起来,“祝巫医!”
女子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滴落在衣襟上。
祝玛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脸色惨白:“劫……”
“有,由大劫……”
断断续续的声音,虚弱却又清晰:
“易水河……决堤……大劫……”
“决堤?什么决堤?!”
“易水河决堤?!!!”
颤颤巍巍的话像一道惊雷似得在众人耳边炸开,屋子里的声音骤然作响!
“怎么可能!”
“先前的山洪都没让易水河决堤,而且大坝三年前才加固过!”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可若是真的,那她们上河村,不对,不止她们上河村,连带下河村乃至几乎整个围绕易水河聚集起来的州郡,都得遭殃!
“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口说无凭,可祝玛刚才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神奇。
争论声从激烈慢慢变得平缓,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的心中都还有太多的疑虑。
二十多道目光汇聚在祝玛和鲁林的身上。
大概是缓了缓,祝玛已经能够坐直自己的身体了,仍然是两只腿盘着莲座的模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你怎么能乱说呢!”吓得不轻的刘宝顿时急了。
她家就在易水河边上,地势也比较低的!
“不是我说的。”
祝玛端坐着,摇了摇头:“是预言说的。”
“这些时日,我总是心神不宁,加之连绵的大雨,又无法出门。”
“于是就照着古书,结合我的巫祝之力,绘制出了可以预言的阵法。”
说着,祝玛抬手指了指。
顺着她的手,众人这才看见地上还用草木灰以及朱砂血绘制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
“就在刚才,我在这阵法里,看见了暴雨不停。”
祝玛两只手忽得伸了出来,仰望着屋顶,神色激动:“泥黄色的水浪滔天而来,从那大坝里直泄而下!”
“所有人,所有村庄。”
“全都没了。”
话音落,屋里一片死寂。
“怎…怎么可能!”
“狸山那么高,怎么可能什么都没了!”
“我也不知道。”
祝玛摊了摊手:“我在预言里看见的就是这样。”
适当的夸张,在别人质疑的时候,再拿出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态度。
意志不坚定的人,就会在心里迅速地倒向你所希望的那个观点。
“祝巫医……真的会预言?”惊疑不定中,鲁林看向祝玛。
“真,真的!”
祝玛还未说话,站在后面的罗小岚先开了口:“上次,差不多半个多月前,祝玛说冉梅姨家的驴会难产,真的就难产了!”
“对!”李家婆婆也想起来了,“还有我家的鸡会被偷!”
“前几天我去家的那只麻母鸡,真的丢了!”
旁边的刘宝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记起来了,先前祝玛给她说过一回,当心牛,不要把水稻吃了。
她放牛的那一片离自家的水稻远着呢,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可是没过两天,就有另一家的牛把她家的水稻给啃了好一片!
鲁林沉默了,低头思索着。
“这么大的事……”角落里,一道清润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如还是上报给镇上或者县里吧。”
“若是错了,便当个笑话听了。”
“若真的……也多少能给人提个醒,让县衙里知道水利的官员们看看,也踏实。”
苏拂苓扶着许易水,缓缓道。
先前矿洞那一出,她那一手火药,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会儿的二十几人里,也有近十来个人,是见过的,也听过她和鲁林说矿洞图的时候,清晰的谈吐。
“是了……”脑子里咀嚼着这几句话,鲁林眼睛微亮,“是了……!”
凭借脑海里残存的记忆,许易水是知道,未来可能会发生水灾的,很严重的那种。
但她并不知道,是易水河决堤。
苏拂苓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苏拂苓知道,可是今天,此时此刻才恍然惊觉,苏拂苓知道的……比她要多。
多得多。
为什么?
就算是没失忆,苏拂苓也不应该知道未来的事情。
她没失忆,应该只知道过去的事情才对。
所以许易水从没信过讲故事时,苏拂苓的保证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