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继位时不过及笄之年,如今也才继位三载。现如今,年逾半百的老臣,占据了大半朝堂。若个个都以资历和年龄说教,凤帝这皇位,着实难坐。
更别提,还有历经三朝的齐翁卿。
这位先帝之师,学富五车,虽出身贫苦,却以自身饱学之才辅佐先帝数载,堪称寒门学子的楷模,深得天下士子敬仰。就连曾芩燕也对她满心钦佩,此生唯愿一睹尊容。
然而,今日御书房一见,曾芩燕心中满是失望。
她们分明倚老卖老,欲将凤帝玩弄于股掌之中!
再观凤帝,似已对堂下状况见怪不怪,只在片刻的平息后,愠怒之色逐渐归于平和,她复又倚靠凤帝,黑玉扳指叩击的凤案咚咚作响。
三声之后,骤然停歇,凤帝语气闲适道:“柳大人果然深谙帝王之道,难怪深得羽扇公子敬仰。”
刘丝柳瞳孔皱缩,下意识抬首望向女子,女子又道:“朕为君王三载,前朝之事或许毫无建树,但谈起后宫诸君,还是颇有心得。今日便与柳大人相谈一二。”
凤帝言此,屈身趴在案上,微微笑道:“女人仗着权势便以为能凌驾男人之上,男人又何尝不能虚与委蛇,谋自己的出路?什么细柳扶风、浓情蜜意?大家不过是各凭本事,在自己的方寸世界谋求更为舒适的生存手段罢了!你想翻别人的牌子给郎君教训;可追究根本,还不是因为穿了这身皮?否则人家年纪轻轻的公子,凭什么会喜欢上你这肥头大耳的猪?”
刘丝柳怒急,下意识直指凤帝:“你……”
乌宛白厉声高呼:“大胆,竟敢直指圣颜!禁军卫何在?”
禁军卫尚未出现,凤帝拂手制止,边步下高台边道:“谁是御宴楼的常客,朕心中有数。既然一个个都想为君为帝,拥有自己的后宫,还废那些劳什子力气作甚?朕干脆退位让贤,这凤座啊,就留给诸位爱卿算了。”
第11章
御驾愤而离去,御撵之上的女子强压怒意,拇指紧扣着扳指,勒的指腹泛白都不见松。
乌宛白看在眼里,愤愤道:“陛下太过仁慈,依奴婢之见,就该当众仗责刘大人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黑玉扳指紧叩扶手,发出一声闷响,凤帝凌然之语落下:“朕看你是活腻了。这话若传到诸位大人耳中,屁股先开花的,指不定是谁呢。”
乌宛白垂下眼睫,低声道:“都怪奴婢无用。”
裴源沉沉呼了口气,努力压下滔天怒火,冷道:“说没用,谁最没用?她们都要骑在朕的头上拉屎了!”
也不知原主继位这三年怎么熬过来的,裴源现在只想发疯创亖所有人。
她死,她们也别想活!
凤帝面色不悦,乌宛白亦满心愤慨,双手紧攥浮尘手柄,目光如剑,狠狠盯着脚下的青石板路,似要将地面凿出千百个窟窿。
曾芩燕悄无声息地跟在队伍末尾,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坊间久有流言,说凤帝不过庸碌草包,既无先帝的英明神武,亦无先帝的仁善宽厚。登基三载,不仅毫无建树,反而残忍暴戾,挥霍无度。若非朝臣苦苦相劝,恐早已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
这些话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肆意流传,曾芩燕此前也深信不疑。
而今日之事,却让她心起波澜,流言原是三人成虎,道听途说。
她犹豫几息,兀自打破沉默:“学生以为……陛下若想打破朝局众臣环伺之象,不妨矮下身段,深入其中。”
裴源一愣,倏地转头看向队伍中化作鹌鹑的女子:“你何时来的?”
曾芩燕小心抬眸,声音细弱蚊声:“刘、刘大人指责您无凭证臆测那会,学生就来了。”
裴源眼角微抽,凤眸如刀刃般凝了她良久,方才冷哼道:“好哇,如今一介学子也敢来教朕如何做帝王了!”
曾芩燕初入宫廷,亦不同官场规矩,闻言只字未语,只瑟缩的低下了头,跟在乌宛白身侧疾步向前。
乌宛白默默拂去了额上细汗,说来,带曾芩燕去凝辉殿也是她的主意,只是群臣突然到访,她也是始料未及。
正犹豫要不要请罪,御撵之上的女子忽而扶额,痛苦呻吟响彻甬道,乌宛白抬眸望去,只见凤帝面色惨白,额上青筋暴起,显是头疾又发作了。
她面色一沉,厉声呵道:“快、快,前往栖梧宫!计安!”
计安应声而动:“知道了,师父!”
抬轿的宫人脚下生风,步履急促,而计安更是如离弦之箭狂奔而去,直抵栖梧宫方向。
曾芩燕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只是瞧见凤帝毫无血色,身子因痛苦在凤撵上扭动不歇,双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