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蔑?”齐翁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不屑,“若无财帛,谁愿为她效力?若无银两,她又从何处得来战马、战袍?你可知,太祖起兵之时,麾下不过数百人,若无这图中宝藏相助,又怎能在乱世中立足?
“你问朕?”裴源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你不是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太祖的军师,与她一同打下这天下?那太祖是否有财帛,你难道不知?”
齐翁正欲开口,裴丰羽却抢先讥讽道:“齐翁,您不能仗着自己年岁大,便随意糊弄晚辈们吧?母皇的军师分明是温觅,也就是如今的温老太尉。当年,您不过是温老太尉手下的一名小小书吏罢了,在母皇面前,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怎就成了母皇的军师?”
齐翁面色骤变,厉声斥道:“温觅?不过是有个好出身,自幼得名师指导,又窃取我们这些书吏的功劳占为己有,否则?她也配得上‘军师’二字?”
裴丰羽笑而不语,小凤帝亦嘴角微勾,讥讽之态,不加掩饰。
自裴丰羽的不请自来初,齐从雪便一直内心不安,此时,心中的不安甚嚣尘上,甚至隐隐有些忐忑。她毫不迟疑,将长剑再次悬在了裴丰羽的颈上,眼神里透着决绝。
“母亲!勿再与她们多说废话!”她长剑一紧,在裴丰羽的脖子上划过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剑刃滴落。齐从雪的目光如刀,直视凤帝,呵斥道:“速速写下让位诏书,否则,我现在就砍了裴丰羽的脑袋!”
裴源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的:“朕自己的手足,都说杀就杀。你以为,朕会在意皇舅的生死?”
裴丰羽冷哼一声,声音虽低,却满是嘲讽:“倒是心狠。”
裴源不语,倒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任由众人闹腾。
羽扇接到暗示,缓步上前,倒水入砚台,研墨的动作不疾不徐,声音却冷如寒霜,毫无平日里软弱无依的样子:“陛下,今夜风雨疾驰,诸位大人深夜悄然而来,未引起半分波澜。如今,凰贵君被困于内殿,乌尚宫亦被制于宫外,禁军皆已归顺,凤鸣卫此时就算接到帝令,可区区千人,想来还未走到这紫宸殿前,便已凋零雨中。这宫城之中,再无陛下可倚仗之人。无论这宫城的惨叫声有多大,都会被这狂风暴雨掩藏无踪。陛下,您没有任何胜算,也不会有人从天而降前来救驾,何必再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殿外,风声鹤唳,暴雨如注,宫城在风雨的肆虐下,如同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岛,被黑暗包围其中。
殿内,灯火昏黄,凤帝瘦弱的身躯在凤案后显得格外孱弱,唯有一双眼睛目光如炬。闻言,凤眸轻抬,声音冷冽:“朕可是仙子下凡,你又如何确定,不会有救兵天降?”
羽扇微微一笑,语气却透着几分沧桑:“臣自幼父母双亡,刚会走路便已四处飘零。虽没读过什么书,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所结识之人,无不可怜至极。她们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却要饱尝世间极苦。可她们还是四处求神拜佛,因为她们无权无势,只能寄希望于神灵。可神灵好似从未听到过她们的诉求。。”
他话音一顿,冷冷道:“这世间,并无神灵,不过是一群软弱无能之人臆测出来虚妄而已。”
他的柳叶眸缓缓落在裴源的脸上,语气愈发冷冽:“陛下登基至今,总以鬼神之说愚弄万民,骗得久了,连自己都深信不疑。事到如今,竟还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之事,未免可笑。今夜,这宫城之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仅此而已。”
他将砚台推至裴源面前,又取了笔递给她,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刚取出来的冰:“陛下,落笔吧!”
裴源取下黑玉扳指,在掌心摩挲,声音无比冷淡:“无印,诏书无用。”
羽扇道:“陛下放心,我等自会好好招待乌尚宫,直至她交出玉玺为止。”
话音方落,一声炮仗的巨响打破了夜晚的死寂。随着烟花炸开,竟将漆黑的夜幕映得如同白昼,引得殿中之人齐齐回望,就连近在眼前的羽扇都狐疑望去。
裴源当即抬脚猛踹桌案,太师椅下的滑轮借势后移。椅背撞墙之际,黑玉扳指精准没入石墙。
齐从雪听到声响,猛地转身,横剑直指凤帝:“你乱动什么?”
裴丰羽见势,利落起身,一脚飞踢至她的手腕。齐从雪只觉手腕一痛,长剑“叮”的一声落地。裴丰羽袖口处划过一道刀光,他近身奇袭,直接将齐从雪紧锢怀中,短刃直逼她的喉咙:“上一个把剑悬在本宫脖子上的人,被本宫砍了双手,折磨了三日!今日条件有限,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