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愕然:“我……朕何时教训你了?”
陆长行沉默不语。
裴源感觉讨了个没趣,闷声道:“夜深了,君后早些休息吧。”
陆长行低垂的羽睫微微轻颤,似满腹心事难以言说。他很想拦住女子的去路,问个清楚,为何她要如此对待自己。
热情时那般依恋,仿佛心事只愿与他倾诉;可莫名其妙冷漠起来,却又没一句缘由,只屡次将他避之门外,视他为陌路之人,没有半分温情。
女人心,海底针。
陆长行实难揣度,躬身一礼,悄然退出了紫宸殿,恰遇西门眙下了步撵,怀里抱着一面大鼓,见了自己身影,忙要躬身行礼。
陆长行:“淑君不必多礼。”
西门眙倒了声谢,看着君后满脸笑颜,宫灯映在圆眸里,衬得少年都是鲜活模样:“若知君后在,臣今日便早些到了。”
解安在旁听的眉头一蹙,在旁忍不住啐道:“连着侍寝几日,嘚瑟……”
“解安!”
陆长行呵住解安言辞:“言辞无状,还有没有规矩?向淑君道歉!”
见解安不情不愿的跪地请罪,西门眙也不计较,反而向君后解释道:“无碍,是臣根据陛下所言,新制了一个海浪鼓,可臣并没有见过海,不似君后那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不知那到底是不是海浪声。”
陆长行似有了兴致,看着他怀里的大鼓道:“这就是那海浪鼓吗?”
西门眙点点头:“只要轻轻摇动,便有海浪声。君后您听。”
他说着轻抬鼓面,内部沙石便会在移动时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伴着夜风拂面,恰似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倒是玄妙。”陆长行暗赞他的心灵手巧:“陛下会满意的。”
西门眙扬起笑颜:“那臣便放心了。”
他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可就在抬步踏入宫门之际,似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驻足不前。
陆长行见他似满腹心事欲言又止,便开口问道:“有话不妨直言。”
西门眙沉默片刻,似在斟酌言辞,片刻后,抬眸认真道:“恕臣冒昧,臣前些时日替君后卜了一卦,卦象为恒,乃是雷在风中,风助雷势,二者相辅相成。君后若能坚守本心,定能得偿所愿;反之,若心生质疑猜忌,恐有凶险,徒留遗憾。”
“所愿?”陆长行眉心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不知淑君是因何事替本宫卜此卦象?”
西门眙微微眨眼,眸光闪动间,笑道:“臣不便妄言君后的因果,不过君后素来聪慧,想必自能参透。”
见西门眙的身影越来越暗,解安方起身道:“君后不必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故弄玄虚迷惑陛下。”
陆长行抬步迈向黑暗:“你如今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解安一时语塞,扶着陆长行奔着栖梧宫的方向行进,不忘嘀咕道:“奴才也是替您抱屈。”
陆长行瞥他一眼:“本宫看你情绪不稳,去佛堂跪经去吧,何时稳下心绪,何时回来伺候。”
解安愣在原地,回过神时,君后早已走的远了,却也还是跪在长街叩了个头:“奴才听命。”
起身时,似瞥见暗处有一黑影一闪而过,再去看时,一切风平浪静,仿佛只是他刚刚花了眼。
第57章
万寿节将至,宫中上下皆洋溢着喜庆之气。近日朝堂上,众臣皆安分守己,裴源心中自是舒畅无比。
刚散了朝,裴源便被一名宫侍拦住了去路。
“陛下,君后有请。”
“君后?”裴源居高临下,目光落在宫侍的脸上,虽觉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名字:“这个时辰?不是诸君晨会吗?”她微微沉吟:“怎么?有后君惹了你家主子不悦?”
温康挠挠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道:“陛下且去瞧瞧,便知晓了。”
裴源微微蹙眉,乌宛白见状,一旁笑道:“温康跟了君后三年,做事虽妥帖,却是个直性子,说话不懂婉转。陛下便别为难他了。以奴婢之见,或许是君后给陛下备了惊喜,也未可知。”
惊喜?
温康嘴角微抽,默默将头压低,不敢表露丝毫心事。
裴源虽看不见他的面色,却预感不妙,急忙抬手,御撵前行的方向偏转向了栖梧宫。
栖梧宫内,气氛清冷,静谧如水。随着凤帝驾临,凝重的死寂才缓和了几分。
裴源缓步而行,目光淡淡掠过诸君的面容,佳人千面,神色各异,但诸君紧张的情绪却如出一辙。
看来今日,后宫有大事发生。
裴源虽满心疑惑,一路行至君后身前时伸出手去。
陆长行似是微微一怔,旋即将手轻轻搭在凤帝的掌心,被裴源微微用力一托,便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