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在海边吹了一整夜的风,等到第二天天亮,才又买了回家的车票。
“我妈快气死了,问我去哪了?可我就是不告诉她。”唐斯摁了下电梯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她吗?”
“为什么?”
“因为她也和我说假话,她一直骗我,我是孩子没错,但大人骗小孩就对吗?”
“还有方向军,急的嘴上都起泡了,但我觉得他特别恶心。”
“因为这事,我被我妈关在家里整整一个礼拜。”
电梯门开了。
唐斯走出去,停在一扇棕色的房门前,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电视的声音。
她想象这那个画面,他们一定是边吃饭边看电视,时不时还会互相讨论剧情。
“我也是第一次来方向军家。”唐斯抬手就去敲门。
盛宁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拦住唐斯,可惜已经晚了,里面的人传来脚步声,就这么打开了门。
女人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紧跟着方向军的声音响起——
“老婆,是谁啊?”
唐斯高扬着脖子,她像一只盛气凌人的孔雀,可实际上...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她往前走,女人自动往后退。
唐斯走进屋子里,直勾勾的望向方向军,一桌子的家常饭菜,温馨刺眼。
“在吃饭啊?”
“斯斯...你...你怎么来了?”方向军慌了。
唐斯笑了笑,径直走过去,大理石的餐桌特别沉,但她想再沉也不会沉过这些年自己的心碎。
她伸出手,死死地扣住桌沿,猛地用力,咚的一声,餐桌就被她掀翻,碗碟摔的稀碎,饭菜汤汁也撒了一地。
从她进来,到掀翻桌子,再到离开。
方向军跟那个女人,都没敢说过一句话。
“慢慢吃,珍惜还能坐在这吃饭的机会。”
唐斯说完,转身就走,她像个义薄云天的女侠,做了一桩惩奸除恶大快人心的好事。
离开了小区,唐斯跟盛宁重新坐回车里。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被冲上头顶的气血涨得通红,嘴唇却煞白到没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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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是不是特别勇敢,可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斯斯...”
“我真的没事,我早该来掀这个桌子了,可我当时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唐斯笑着,眼泪就掉出来——
“盛宁,你跟我说过,任何事情都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所有发生的那些都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残忍,你觉得我热烈是因为有好的原生家庭,那只是我经历的早,也接受的早,我十五岁的时候平等的痛恨厌恶他们所有人,宁可维持这样虚伪的生活,也不离婚。我从家里搬出来去和外婆住,外婆看出我的异常,也是她劝我,她说:‘即使唐柳颐是我的女儿、是你母亲,但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有权利选择跟他们和不和解’,那一刻我豁然开朗,我尊重母亲的选择,但同时也不对方向军出轨的事和解。”
“再到我大一点,二十多岁,我发现我开始理解我妈妈,我们都被现在所谓的独立女性误导,偷换概念,女性真正的独立并不是切割所有,而是要学会连接和借力,我妈就是这么做的,方向军对内能够把我跟外婆照顾的很好,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对外也避免了这个社会对职场女性的偏见,无非就是给方向军点钱,反正都是给钱,但找保姆不一定有他做的这么好,反正他俩本质上跟离婚也没什么区别。我通透的那一刻觉得我妈特别牛!一下就理解她了,也懂了外婆当年劝我的话。”
“我现在也把这句话送给你,我还要多加一条——”
“盛宁...勇气这东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你做就会有,不做就永远不会有。”
唐斯握住盛宁的手,把她的掌心摊开捋平——
“我现在把勇气的选择权交给你,我没有要道德绑架你,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你的权利...但是,勇气的选择只有一次,我请你考虑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55章 救赎
盛宁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唐斯要揭开伤疤让自己看。她想让自己知道并不是放任不管就可以自动愈合,伤疤还在那里,还在溃烂流脓,它不会因为你的视而不见就自愈,唯一能让它愈合的方式,就是揭开它,挤出脓血。
想起来在自己还小的时候,第一次看见盛怀安对姜淑怡施展的暴行,盛宁没有任何犹豫便冲出去护住姜淑怡,当下的那一刻,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勇敢极了,好像一下就从小孩变成了大人。
可自己真的变成了大人吗?这种行为真的叫勇敢吗?在她尚未成熟的年岁,以幼稚的心态来看或许是勇敢,可如今她走出稚嫩,步入成熟,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勇敢,而是另一种降低负罪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