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和仇人相见,周麦的怒气值就像是烤肉盘下的那一炉子炭火,噗噗往外冒烟。
“怎么?范主编这是瞧不上烤肉店的工作吗?还是看见烤盘上的同类被烤得滋滋冒油,心里难受啊?”周麦感到血液在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范旭听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
这是在说自己和猪同类啊?
他向前一步,咬牙切齿,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怎么,周小姐还在为那点小事耿耿于怀?职场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想多了,托您的福。”周麦的声音冷得像冰,“离开那
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后,我可算是能过几天好日子了,现在认真想想,我就算是出门乞讨都好过在你手底下工作,所以,我不是命不好,我是命太好,让我远离小人。”
范旭轻呵一声:“嘴还挺硬,那我倒是想听一听,现在命好的周小姐在哪里高就啊?说出来,也让我这种小人羡慕羡慕。”
周麦:“你都知道自己是小人了,那我更不敢透露自己现在的消息了,万一被你个狗皮膏药给粘上怎么办?”
范旭突然仰头笑了两声:“周麦,就你那点本事我还是清楚的,稿子写得不错,但现在这个社会,光靠一根笔杆子是成不了事的,所以,说我粘上你,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你这不是跟我跟到了女厕所门口吗?”话音未落,恰好瞥见走廊尽头有工作人员经过。周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抓住范旭的手腕,提高声调喊道:“来人啊,女卫生间进变态了!快来人啊!”
范旭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得酒醒了大半。
他抬头,目光落在门框上那个穿着裙子的粉色小人标志上——确实是女厕所,后颈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今天他相亲,刚才在饭桌上和人家姑娘聊得不错,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范旭转身就要逃离。
周麦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两只手抓得紧紧的。
“放手!”范旭情急之下用力一挣,便将周麦推了出去,她只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后背撞上瓷砖墙的直角,尖锐的疼痛从肩胛骨炸开,她倒抽一口冷气,膝盖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
范旭着急忙慌就要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被走过来查看的服务员给逮了个正着。
对方通过缝隙看见蹲在地上,脸色难看的周麦,以为两人打了起来,当即扯开嗓子:“快来人啊!洗手间有人闹事!”
-
“名字?”
派出所的问询室里,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
警察同志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声音在软包墙壁的吸音材料中显得格外沉闷。
范旭的视线扫过墙上“坦白从宽”的红色标语,喉结上下滚动,然后,突然前倾身体,双手死死扣住桌沿:“警察同志,您可千万别听那个贱女人乱说,她之前是我公司下属,做错事,被我挑了几次毛病,她就忍不了主动辞职了,她这次是记恨我,故意诬陷我,您可一定要查清楚啊!”
警察同志的眉头拧成一道深沟:“事情我们会查清楚的,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听明白了吗?”
范旭的肩膀突然塌陷下去:“明白了。”
警察同志:“名字?”
“......”
另一边。
周麦录完口供,坐在大厅的连排椅上,望着远处几个正在高声争执的人发呆。
被撞到拐角处的肩胛骨位置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正常活动没有什么问题,想来是没有伤到骨头,她稍稍松了口气。
李盎然坐在她旁边,那张伶俐的小嘴像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今天算那个死胖子走运,他打你的时候,老娘我没在现场,要是我在,我干死他!”
她的大嗓门在警局走廊里回荡,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张何一边对四周尴尬地陪笑,一边用力拽着李盎然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好了好了,你也淡定点,警察同志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李盎然却浑不在意,豪迈地一挥手:“不妨碍,警察同志负责从法律层面上制裁他。”说着突然来了精神,学着李小龙的招牌动作,大拇指帅气地划过鼻尖,眯起眼睛压低嗓音:“而本姑娘我,要从暴力层面制裁他!”
“谁要使用暴力啊?”这时,一位警察同志刚好从面前经过,听到后,停下脚步。
李盎然瞬间坐得笔直,刚才还凶巴巴的表情像变魔术似的换成了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警察叔叔,我开玩笑呢。”
警察同志:“这会儿正忙着呢,你可别添乱啊。”
李盎然:“知道知道,我一定会遵纪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