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向程笑着说：“第三十七次看你,我没数。”
“假的。”周麦沉默了两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一直蹙紧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我发现你这个人大多数时间都很精明，但有的时候吧,就有些傻乎乎的。”
“你这是先夸再贬？”
“你听出来了？”
“啧...毫不遮掩啊。”
“又不是和外人聊天，有什么好遮掩的？”
章向程闻言，嘴角再次不自觉地上扬,如果此刻他有一条尾巴,那一定会高高翘起，而且是打开汽车天窗，就能飘出去的那种，嗯...有点开心。
但周麦没有注意到他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神，兀自转头,将视线重新飘向窗外，看着路边飞速后退的梧桐树影发着呆。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章向程再度开口：“还在生宋阿姨的气？”
周麦回头看他一眼，轻哼：“我是在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嘴笨，次次落下风，才长了她的气焰。”
章向程：“你哪里是嘴笨，你明明是不想用狠话伤害她。”
周麦闻言一愣，随后别开脑袋，不肯承认：“我才没有。”
章向程：“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生中最难相处的关系，往往就是本该与自己最亲近的父母，不过，宋阿姨是爱你的，能看得出来，就是方式方法太笨拙了。”
周麦：“我没有怀疑过她对我的爱，但是，她的爱外面包裹着一层荆棘，每次当我想靠近的时候，都要先忍着痛，时间久了，我连靠近她都开始变得犹犹豫豫。”
章向程看她，“这些话你和宋阿姨说过没有？”
“怎么可能会和她说？！本来很正常的一句话，到了她的耳朵里就总被解读成另外一种意思，然后，说着说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对谁都好。”
“有些话，你不说，对方也不说，时间久了，心就远了，情就淡了。”
“说起来轻巧，那你和章叔叔怎么关系也不好？”
章向程一愣，语气平淡了许多：“我们不一样，我和他之间隔着我妈的命，注定没办法和平相处。”
闻言，周麦安静下来，车内的温度似乎突然降低了几度。
过了一会儿，章向程再度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周麦，不论我们这段婚姻是真是假，以后，我们之间要是产生了什么矛盾，你心里有话就直接和我说，就算是吵一架也总比你一个人闷着要强百倍，知道吗？”
“嗯，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车间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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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那天来得很快。
周麦花了整整两天的时候，才将自己的所有物品打包好，分门别类地装在一个又一个纸箱里，此刻她站在客厅中央，脚下是磨损的木地板，四周堆满贴着标签的纸箱，阳光从白色的纱帘中洒进来，在空荡的墙面上投下细密的光痕，她看着这些往常天天都能见到的场景，突然觉得有些感慨。
其实，她搬到这里来住的时间并不久，满打满算应该有一年四个月了。
但在这期间，她经历了离职，所以，在家待的时间多了起来，竟然对这里多了一丝留恋。
就在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时，章向程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额间因为来回搬了两趟行李而冒出了一层汗珠：“刚才那三个行李箱我已经搬下去了，剩下的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会负责拉过去。”
周麦“嗯”了一声。
章向程扭头看了她一眼，说：“你要是舍不得就不搬了，我收拾收拾行李来你这里也可以，其实，我觉得你这里也挺不错的，小点但是很温馨。”
周麦摇摇头：“一套租来的旧房子有什么舍不得的，走吧。”说完，便利落转身朝门外走去。
有的时候，自己对某个人又或者某样物品太恋旧的时候，未必是件好事。
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是要学会利落斩断一切有可能拖慢自己脚步的所有累赘，这样自己才能扬起头，大步向前走，想到这里，周麦压下眼眶涌上来的酸涩，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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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后，周麦站在都能照出人影的地砖上，原地缓缓转了一圈，打量着周围，然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哇——”
她之前知道章向程的经济水平不错，但眼前这套面积近四百平的江景大平层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客厅整面落地窗外，城市天际线展露在她眼前，自己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去看燕京的CBD，玻璃幕墙构筑的高楼大厦折射着太阳的光芒，这个角度看上去，亮闪闪的，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