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文现如今是光禄寺少卿,四品官已可开府。
他是个能受的苦的,纪绍年可受不得委屈,自家银钱不够,就从爹娘那处要了银子买了宅子。
耿母等人是提前到了,说是住客栈,或租个房子先住着,纪绍年怎么都不依,说耿母不喜欢他。
又留了个院子给彦遥,饭前饭后都去这院子转一圈,看看是否有东西摆的不合时宜,到时候让彦遥看笑话。
马车还未来到门前,就有小厮跑着来传消息,一行人急忙去到门外。
厚哥儿几个孩子皆是伸头垫脚的瞧着。
“爹和二叔,我看到了。”
安哥儿和才哥儿是同年人,睁大眼道,同时道:“二叔/二伯怎么比爹/大伯,还高,瞧着好威风啊。”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威风了,但二叔/二伯身材高大,束发银冠,披着一袭黑色大氅,身后再跟着两排骑马之人,瞧着真是气派。
耿耀瞧到院门外的一行人,和耿武的话说到一半就大步而来。
厚哥儿已有十岁,自小和耿耀最是亲厚,此刻如当年一般抱住耿耀大腿,仰头道:“二叔。”
耿耀揉了揉他的脑袋,先看向耿母。
母子相望,都红了眼眶,耿母头发白了大半,眼边皱纹如渔网,耿耀大步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娘,对不起。”
耿母抱着耿耀痛哭:“你个狠心的啊!你怎么不等娘死了再回来。”
见了下马车的彦遥,耿母又抱着他哭了好一会。
她人老了,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何种情况,耿耀临走前说了对彦遥无意,还未圆房的事。
后一个去了边关,一个去做了生意,怕是......
不曾想今日又一同来了,她双眸已经浑浊了许多,拉着彦遥的手,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你是我儿子,还是我儿夫郎?”
怕人不懂这意思,彦遥却是明白的,他脸上有些害羞,却笑的明媚:“娘,自然是儿夫郎。”
耿母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
耿父背着手站着,那架势像是皇帝老儿,只是年迈的唇角微微颤动着。
耿耀走过去:“爹,我回来了。”
耿父:“嗯。”随后转身道:“进去吧!在外面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耿耀:......
耿武冲他笑道:“爹还是那脾气。”
耿耀:“我瞧着还不如以前。”
一家人进了院子,耿耀就算是瞎的,也能看出纪绍年的那双眼滴溜溜的转,老是往彦遥身上瞟。
这幸亏是个哥儿,若是个男子,耿耀都觉得是要和他抢彦遥的。
这事不能想,一想好像哥儿和哥儿在一起也合理,同性恋多正常。
死对头突然发现以前的看不惯都是因为心有爱慕?
刚失而复得,耿耀受不了这猜想,边和耿母说着话,边伸手牵住了彦遥。
还在想纪绍年又作什么妖的彦遥:......
耿文唇角带笑,正在听着耿耀说话,猛不防手中被塞了个手掌进来,不等他垂首,纪绍年就已经自顾自的和他十指相扣起来。
安哥儿和厚哥儿小时不同,那性子皮的让蕙娘头疼,哪怕是她那么好的性子,也气的打过一次。
大人边说话边往前去,安哥儿小腿跑来跑去,也不知道怎么忙着到了他。
跑到耿武和蕙娘身旁,牵着两个人的手合在一处,道:“二叔和二婶,小叔和小婶都牵了手,爹和娘也牵着。”
耿武和蕙娘:......
随后几个孩子又把视线移到两双苍老的手上。
安哥儿拿起耿母的手,才哥儿拿起耿父的手,犹如做着多郑重的事,慢慢合在一处。
耿父冷着脸想拿开,嘴里道:“成何体统。”
耿耀提声道:“牵着,我娘都不嫌弃你那跟树皮一样的手,你还嫌弃我娘?”
耿父气道:“逆子。”
耿耀:“逆子也是你的种。”
耿父......
话是如此说,那手到底没拿开。
只是刚还因耿耀回来而哭的耿母,此刻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耿父也是别开脸,扭捏的肉眼可见。
日头明媚,天空中竟落了初雪,纪绍年把院子里装扮的精致又雅致,耿耀牵着彦遥的手笑的不行,原是不好意思的耿武耿文等人也是笑出声来。
几个孩子围着众人喊:“爷爷奶奶害羞了,爷爷这么黑的脸都红了。”
耿耀好奇道:“爹,你跟我娘过了一辈子,到底是怎么生的我们哥仨?”
话落,耿父一声吼,弯腰就脱掉鞋往他身上砸:“你个畜生,连你爹的玩笑都敢开。”
父子俩一个跑一个抽着棍子追,耿家众人站在原地无奈而笑。
眼看那边耿父追不上要停了,耿耀解开自己身上大氅扔给彦遥,道:“爹,你这不行啊,几年不见,怎么追我都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