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沉默,良久的沉默。
怨不得耿耀踌躇,这事办的......可真是胆大妄为。
王千总左看看右看看,问出俩字:“为啥?”
耿耀:“聚在一处人多点。”
王千总:“额...”
他还是不懂,他们两县的守备军加起来不到两百,去除跑掉的,连上捕头啥的可用之人,能拼凑个一百多点......
敌军号称二十万,他们一百,和五十...有区别吗?
纪县令拧眉问道:“云丰县还有多少人?”
耿耀:“孙县令说还有八千余人,但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纪县令点点头:“和我们宁安县差不多。”
似有天方夜谭落到头上,纪县令不敢置信,却还是问道:“两县合到一处,你有法子保住两城的百姓?”
五个人五双眼,齐齐盯着耿耀,耿耀却只能沉默不语。
他现如今凡人一个,不是天神降临。
王千总直脾气,嘿了一声,失望道:“既不能,那你不是白折腾吗?”
纪县令撇了眼王千总,王千总当即闭了嘴,讪讪不再言语。
纪县令对耿耀笑道:“贤侄无需自责,说说你的谋算,我们一同合计合计。”
主薄道:“朝廷已经不顾我们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耿耀从怀里掏出舆图,几人纷纷起身,未喊小厮仆人,自动手移动了桌子到中央。
耿耀手指在舆图上移动,随之道:“这次黑齿来势汹汹,朝廷得到消息都已破了八城,现在直指国都,如今事关大景存亡,镇北王和安王的兵马一定会来。”
“再有就是西北的吴思鲁的五万灭流寇的兵马,也是听调来国都护驾退敌,这三路兵马是大景仅存重兵,齐聚而来,可退黑齿。”
吴思鲁是将才,镇北王和安王虽各怀鬼胎,此时却不敢不尽心。
见几人听着不语,耿耀继续道:“我们只要坚持到他们来,可以一保。”
纪县令心如擂鼓,嗓子口发干,他问:“多久?”
耿耀指尖落在一处:“最快的应该是镇北王,按照我的估计,二十五日。”
二十五日...
纪县令艰难道:“现在延徐镇已破,黑齿围在阳武城下,你觉得他们能撑多久?”
耿耀:“阳武城乃是养马墙,加上前后所调军营之兵,只要将领得当,十日应该能撑到,但是不会超过十五日。”
二十五减去十日,还余下十五日。
王千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阳武城上万兵马在你口中只能撑十日,那我们这一百多人,还撑个娘娘的棺材板。”
听闻云丰县百姓一天只能走二十多里路,王千总又是直喊娘:“为何不是我们去守云丰县?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县百姓都不用动?”
说完他越想越对,还嘿嘿乐了出来,觉得自己终于长了脑子。
耿耀道:“宁安县离封洛府城近。”
如果朝廷顾忌百姓,就不会直接放弃两县百姓,云丰县离的太远,中间又有青龙山等处。
三路援军到时候察觉国都暂时无恙,心里的鬼胎自然又会升起,要是先到的一路安营扎寨养兵蓄锐,等着其他两路来到,亦或是等着黑齿拔营过去,那对两县百姓来说......
云丰县没有宁安县保险,这也是孙县令愿意带着这么多老弱百姓奔来的原因。
从老弱病残中挑选可用之人,布置城防,派人去接应云丰县百姓,再有云丰县百姓来到后的衣食住行......
桩桩件件化为一把利刃悬在众人头上。
云丰县八千人走到宁安县,耿耀估算的时间绰绰有,哪怕是一天二十里路也足够,不妨艰难前行的百姓刚过青龙山,远处传来消息......
阳武城,降了......
——
封洛府城楼重兵把手,各个把弓拉到满月,那箭之所向,是城下二十多万百姓。
衣衫破烂的人绝望的怒吼,嘶哑的咆哮,可换不了那扇城门开启。
二十万百姓聚集在城外,封洛府里无人敢放这么多百姓进城。
劝着让百姓回去,哄骗着说镇北王,安王,西北军,三路援兵已在路上,这就是真话都没人信。
他们不想走,他们就想离那皇帝老儿近点再近点,皇帝定是死不了的,他们就算是爬到皇帝眼皮子底下,也能求得一线生机。
那童谣说了,只有去了暖房才能活,就算是贴着城墙根也能活。
莫不是都当他们老百姓是傻的,你瞧瞧,这城楼是何样,你瞧瞧这处城楼上的士兵是何样。
重兵重甲,还架着那什么东西,百姓们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但知道能把石头抛的老远,砸的敌人头破血流的。
你再瞧瞧他们的县城,他们的云丰县和宁安县城楼上空空的,没兵没将没人的,哪里有这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