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不说,就算不说睚眦必报,也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今日只断绝关系,不曾出手对付彦遥,已经是念了父子情,还有顾着耿耀的紫气东来,给日后留了后路。
最少,在耿耀登高位之前,他爹都不会把他当儿子了,日后若是耿耀登了高位,彦遥跟着水涨船高,彦老爷就算是跪在彦遥面前也可,现如今......
在他爹心里,耿耀还是他姑爷,彦遥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彦遥坐在椅子上,把头靠在耿耀身上,缓缓道:“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是害怕这个猜测,每每避了过去,让自己莫要多想。”
“所以我才会一直拖着,一直拖着,我心中知道,装摔装孩子没了,不太能瞒得住我爹的。”
“我爹应当早就知道了,他对我冷了心,连找我对峙都不曾,直接在心里摒弃了我。”
他脸上落了泪,耿耀伸手帮他擦着:“没关系,日子还长着,总有转机的,我们慢慢来。”
彦遥朦胧泪眼里痛苦浮现:“杀猪郎,我不是哭我爹和我断亲了。”
“我,我就是在回来的马车里,问过自己,若是知道现如今的结果,我是否还会欺骗我爹,我问了自己许多遍,答案都是会的。”
他环住耿耀的腰,呜声哭噎,委屈道:“杀猪郎,我很坏,很不好。”
他为了自在的婚事,会欺骗彦老爷,他为了拿到亲娘和小爷爷的嫁妆,会欺骗彦老爷。
哪怕现如今让他回到那日,他依旧会选择忽悠彦老爷,欺骗彦老爷。
彦遥清晰明了了自己本性,他品行不端,他连自己亲爹都会算计,还不知悔改。
耿耀拇指摩挲着他哭红的眼尾,一字一句道:“阿遥很好,你没做错,是你爹没给你安全感。”
“杀猪郎,我品性不好,你不要嫌弃我。”得了财富,却失了唯一的亲人,彦遥好似孤身站在山巅,心中空旷的厉害。
他仰着头祈求着,原就无自信,因不够善良又升起了浓重的自卑,他容貌美,可本性卑劣,犹如皮肉下是吓人枯骨。
彦遥知道的,世间男儿皆爱纯善温柔之人,可他一样都不占,若是此刻初相识,若是早知自己会如此喜欢耿耀,彦遥定会把自己装的严实,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耿耀对他了解颇深,再难更改印象。
温热湿了指腹,那泪灼烧着耿耀心肺,恨不得吻干水渍,吻出彦遥狡黠笑颜。
今日风大,吹动树梢,上面的雪扑簌落下,耿耀俯身吻上那眼角,惊的彦遥痴傻住。
轻轻一吻,四目相对,彦遥指尖触碰眼角,带水的睫毛眨动,好奇问道:“苦的吗?”
耿耀失笑:“不苦,咸的。”
“哦。”彦遥又好奇问:“你还要吃泪吗?我还能哭出来。”
耿耀坐在另一个椅子上,把人掐在怀里搂着,闷在他肩头笑个不停:“妖精。”
每每说些装傻的话,勾的人腹部发紧,这情趣还真是要人命。
彦遥瞪他:“你才妖精。”
彦遥未曾强颜欢笑,耿耀陪他在房中待了会,又去了军营。
下着雪城外的路不好走,街上人少了很多,耿母和蕙娘在街上待了会,又都进了院子。
耿母高兴道:“可是巧,有人提着桶卖鱼,我见里面有三条,直接全要了。”
“这鱼大的很,阿遥,你让你那阿贵送一条给你爹,绍年也让人送一条回县衙去,剩下的一条咱晚上炖汤喝,最是滋补了。”
彦遥面不改色的说好,让阿贵去彦家送鱼。
阿贵踌躇,彦遥说无碍,他爹会收的,果不其然,阿贵送了鱼过去,门房让他稍候片刻,转身回来时接了鱼。
耿母要用冷水给鱼开膛破肚刮鱼鳞,彦遥拉住她,蕙娘笑着烧了一锅热水。
耿母乐呵道:“好好,都知道心疼我。”
纪绍年硬挤在灶房,满脸不高兴,他觉得自己像是外人。
鱼下锅露了味,纪绍年终于找到了话,道:“娘,我闻鱼腥恶心。”
耿母怕他不满,忙道:“对对,娘记得,家里还有半只鸡呢,等下娘给你炖个鸡汤,油撇出来,不腻人。”
纪绍年哦了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耿母对他和对彦遥完全不同,纪绍年是想争宠讨耿母喜欢的,可又实在不会,心里一时有些恼。
蕙娘烧着火,脸上露出红晕,害羞的轻声道:“娘,也莫要做我的鱼,我,我闻着也有些恶心。”
耿母惊喜问道:“有了?”
蕙娘低头道:“还未请大夫看过,但近些日子身上乏累,闻油腥也是反胃,估摸着,应当是了。”
她性子稳妥,小日子已晚了快一个月,只是有彦遥和纪绍年在,这话就羞的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