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对上萧逢刀光般锋利的视线,心内一凛。
他整个人单薄的像张纸,仿佛一戳就会碎成片。
萧逢欣赏着他的慌乱,面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既然你自己都做不到,那凭什么觉得我能做到。”
死一样的静寂在两人间蔓延,气氛陡然凝结成冰。
孟时桉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他能听出来爸爸在被欺负,连忙拉了拉孟黎的手,在孟黎低头看过来时,小声说:“爸爸,我们快走就好了,走快点回家他肯定追不上……”
孟黎像是真的被他唤醒,紧牵住了小孩,绷着脸转身就往外走。
“把孩子留下。”
萧逢在他们转身刹那冷冷开口。
“我不要!”孟时桉直接紧紧抱住了孟黎的手臂,瞪着萧逢,“我要和爸爸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
萧逢没理会他,目光只静静落下孟黎身上。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从孟黎的脸上看到一点情绪,那种慌乱无措感,让萧逢终于感到一种久违的爽快。
孟黎看着面前挡住门的黑衣人,心里一沉,被迫停下了脚步,只好妥协般转过身,问萧逢:“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萧逢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漆黑的眸犹如夜深的海。
“你说呢?”他反问。
好像在提醒以前孟黎是怎么折磨他的。
孟黎心内一凛。
十年前。
萧逢十八岁,高考后那个夏天,萧家突然面临资金危机。当时的孟家是海城商业巨头,萧家为筹资金求到了孟家,正正好撞上了同样年仅十八的孟黎。
第一次见面,孟黎的目光就直白而灼热的落在了萧逢身上。
对萧父阿谀奉承般的请求,他答应的非常爽快,但条件是:萧逢要做他的情人。
那时萧逢还是家里不受宠的私生子。孟黎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是孟家倍受宠爱的长子,在学校也被众星捧月。
所以萧逢自然是被萧家作为牺牲品,毫不犹豫地推了出去。
和孟黎在一起后,孟黎给他立了很多规矩。
比如不准他和别人说话超过十个字,除了上课时间外都要跟在自己身边,假期时要萧逢陪他去酒吧夜店会所玩;他想学台球,就要让萧逢学会了教他;他想喝酒,就要拉着萧逢一起喝;他想玩游戏,输了就要萧逢帮他承担。
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萧逢面对的不仅仅是孟黎的折磨,还有周围人的奚落与轻蔑。
他多少次求孟黎高抬贵手,多少次希望孟黎放过他,可每次孟黎都只是高高在上的瞥他一眼,用恶劣的语气和笑容告诉他:不可能。
直到大三时,萧逢悄悄开始创业,母亲的病也在治疗下逐渐转好,他赚的钱和学校的资助足以让他独立,于是他开始反抗。
孟黎似乎也察觉了一点,却丝毫不在乎,还是和以前一样,要萧逢陪他,醉酒就给萧逢不断的打电话发信息。
萧逢从一开始的回一两句,到再也不回,最后直到孟黎来找他才会有所反应。
大四时萧逢已经彻底拿回了主动权,并收到了一个国外的offer,但在远走出国前,他收到了孟黎给他发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放你走了。”
然后再没联系过他。
之后就是孟家倒台,孟黎失踪。
而他出国后没有半年,母亲也因病去世。
而在国外的这些年,萧逢几乎是鼓足所有的力气往上爬,和朋友投资后赚了笔小钱,他开着一个小公司,渐渐壮大到萧家都开始重视他的地步。
回到萧家后,短短六七年,就从那个没人看得起的私生子变成一个跨国企业的CEO,这中间历经了多少坎坷无人知晓。
在海城彻底站稳脚跟后,他就一直在找孟黎。想要将曾经他付诸自己的痛苦全部转移到他自己的身上,他是这么想的,甚至在深夜里都在仔细的从脑海里描述那个场景,心想一定要让他跪下来求自己。
那是恨吗?其实也不是,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因为当孟黎真的如他想象那般跪在自己面前求他时,他只觉得肝胆俱裂,心如刀绞,没有一点复仇后的畅快。
“够了吗?”
孟黎跪在他面前,抬头问他,他的双眼太平静了,平静到不像在下跪,不像在求人。
“爸爸!”
孟时桉要急疯了,小手在不停的拉着孟黎,希望能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急的眼泪都从眼角流出来,然后又扑过去打萧逢,小拳头不断的落在萧逢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但哭声震天:“坏蛋!坏蛋!我要和我爸爸走,你凭什么让爸爸跪下!我要打死你!啊啊啊!我要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