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声音越大他的底气就越足,大喊着要往外冲,萧逢加上家里的其他几个成年人都没能反应过来,险些让孟时桉真的夺门而出。
还是萧逢大步上前将人拎回来,拧着眉头,再一次无比残忍的告诉他:“他是我赶走的,他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安心待在这里,所以我把他赶走了!”
知道孟黎不是自己主动离开的之后,孟时桉才哇哇大哭起来,一边手脚并用地往萧逢身上踢踹,一边执拗的挣扎着想要离开,哭喊着:“我要爸爸,坏人!人贩子!我要告诉警察你抓我!我要和爸爸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爸爸!”
看到那双和孟黎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盈满泪水,萧逢的心也像是被烙铁烫出了一个滚烫的洞,这些天里血已经流干了,此刻剩下的只有干涩的、让人麻木的痛。
最终,萧逢用“只要他肯再好好听话认真学习以后就还能再见孟黎”为由,暂时安抚住了孟时桉的情绪。
而他交代过管家和保姆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驱车离开了云湾,到了云湾不远处另一栋别墅。
那座别墅更临近深山,周围山林掩映,阴森冷寂,只有微渺的光亮可以穿过层层树林的遮映落在漆黑的屋顶和窗棂。
萧逢将车驶入车库后甚至没有在大厅停留就径直打开玄关按钮,去了地下室。
那是一个被厚冰填满的地下室,厚冰内,是可以承受零下几十度低温的水晶白织灯,如果忽略中间那个插满了各种仪器被密封严实的胶囊仓的话,这里确实算得上如梦如幻,美如虚梦。
而那个巨大的胶囊仓内,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或者说是尸体。
仓内的人除了面色稍白一些,再忽略掉他颈间令人触目惊心的刀口外,和睡着并无区别。
肤色白皙如旧,着装整洁,就连发丝也被梳理得一丝不苟。
“今天我回去看他了。”
萧逢的手指隔着玻璃抚摸过孟黎的眉眼,嗓音温柔:“他吵着要见你,我说你走了,他不相信,说你一定不会丢下他。”
“孟黎,你真狠心。”
萧逢闭了闭眼,咽下喉间酸涩的水,苦笑道:“也够绝情。”
第9章
孟时桉在十五岁生日那天离家出走了。
去接他放学的司机迟迟没有在学校门口接到人,问了老师才发现孟时桉爬墙逃了课并且躲开了所有监控,不知道去了哪里。
管家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报给了萧逢,萧逢要淡定很多,在电话那头毫无波澜道:“去南平找他。”
南平是孟时桉出生的地方,只是北扬市一个落后的二线县城,人口少,胜在节奏慢,也没有大城市繁华和拥堵,的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而孟黎就是独自在这里生下了孟时桉,然后开着一个难吃的早餐店养孟时桉到三岁。
直到孟时桉长大,而孟黎的早餐店也再开不下去,他才带着孟时桉去了s市,一边打着零散的工一边供孟时桉上学。
而在南平的美好日子,是孟时桉和孟黎的独家记忆,除了孟黎之外,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记得。
这些都只是萧逢后来查到的。
孟时桉无处可去,也不会走的太远,他找不到孟黎就一定会回来,因为萧逢是他身边唯一一个知道孟黎下落的人。
这七年来,孟时桉从没有放弃过找孟黎。
孟时桉是上午离家出走的,甚至没有等萧逢派人过去,到了晚上就自己回家了。
管家也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少爷还没吃晚饭吧,吃完饭才回房间吧。”
孟时桉没说话,径直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文件的萧逢走了过去。
十五岁的孟时桉个头已经近一米八了,少年身形高挑,浑身带着股从萧逢身上学到的凌厉和冷冽,那双原本和那个人一般清澈干净的双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口再也不会波动的沉静死井。
“他在哪?”
萧逢头也不抬,答非所问:“吃饭。”
少年紧捏着书包带子的手几近发白,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又一次哑声问:“你当初说过,只要我听话,就能见他,七年了,他到底在哪里?”
萧逢终于放下了文件,七年过去,面前的男人虽然头发花白,眼角也眉宇间也有了皱纹,这些年岁带来的增长却并不让他显得沧桑颓废,他的五官随着岁月的沉淀变得更加具有压迫和攻击,仅是一个抬眼,就让孟时桉不自觉的攥紧了手心。
萧逢对孟时桉在学业上的要求其实并不严格,也从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甚至在一些事情上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和放纵,可一旦孟时桉提到孟黎,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克制压抑着什么,黑沉沉的眼眸里都是凝结的霜,叫人的心都跟着压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