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雾清泽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月明就是这点不如星河。”
徐子舒替他将卷轴收起来,让王嫂拿到二楼书房,找个好地方挂起来。
“是呀,星河这孩子从小就聪明稳重,自从接手公司这半年,工作也是勤恳认真,还亲自跑到外地分公司去实地视察,一去就是两个多月,公司里几位老董事对他的评价也特别好。”
雾星河正要去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雾清泽几年前从病床上醒来后,虽说许久没管过公司事物,把精力全放在了身体复建上,但到底曾经是商场上的人物。
闻言,他眉头皱起来。
“……简直是轻重不分,雾星河,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已经小孩子,更不是在上学,你的重心在董事会,在集团总部!赶紧给我回来,像什么话!”
“还有你。”
他忽然看向徐子舒,面色不虞,“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徐子舒噤了声,乖顺地垂下眼听他训斥。
雾清泽见脾气发不出去,又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雾星河。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还不讨人喜欢,要不是他这具身体实在支撑不了高强度工作,又只剩下这一个儿子,雾家的位子还轮不到他来做。
想到这里,他刚刚升起来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啪——”
他将筷子一扔,直接站起身一步一顿地走了。
“跟我过来!”
雾星河放下碗筷,临走前和徐子舒对视了一眼。
·
一小时后,雾星河从书房里出来。
“过来,坐。”
徐子舒坐在沙发上,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端着的红茶。
雾星河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走过去坐在徐子舒对面,坐下时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口,他身子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又坐实。
“这次打在背上了?”徐子舒看着他问了句。
雾星河没吭声。
徐子舒也习惯了他的沉默,见他姿势别扭,喊来王嫂去拿药油。
“你父亲这两年脾气越来越怪,情绪又开始飘忽不定,毕竟定制的假肢再怎么方便好用,也不如自己原装的腿好使。”
王嫂将药油递给雾星河,他看都没看一眼,王嫂只好朝徐子舒看去。
“放下吧。”徐子舒道。
“诶……”
王嫂应了声,将药油放在雾星河面前的桌子上,弓着腰退下了。
“有意思吗?”等王嫂走后,雾星河突然开口问道。
徐子舒唇角缓慢地勾起一抹笑容,语调平缓,“当然有啊,这个家现在终于是我们母子的了,还有比这个更有意思的事情吗。”
我们?
雾星河想起刚才餐桌上那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忍不住一阵反胃,这是徐子舒追寻多年的梦想,但却不是他的。
“到底是真开心,还是假欢喜,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子舒唇角缓缓向下,渐渐拉直,“有什么关系,你父亲现在根本就离不开我,雾家也离不开我,如此巨大的财富供我随意驱使,我还拱手让给了你,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雾星河眼底滑过一丝冰凉。
后背那道被钢铁制成的假肢用力敲打出来的青紫,又肿又疼,稍微呼吸一下,都会被牵动着疼一下。
他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喜欢喝排骨粥吗?”
徐子舒愣了下。
“你试过冬天穿着单衣,每天在外面走两个小时吗?”
徐子舒:“……”
“你知道冬天用凉水洗衣服,手会变得红肿开裂吗?”
徐子舒:“……”
雾星河问:“你知道雪水喝起来,是什么味道吗?”
徐子舒眉间紧锁,将手中红茶重重放在桌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雾星河看向巨大落地窗外的院子,那里有许多挂着小彩灯,修剪整齐的园林草木,装饰的很漂亮,家里的园丁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他轻叹一口气,“你不知道,所以你不知足。”
你也永远不会懂。
他看了眼桌上的药油,站起身往大门走去。
“母亲,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身体里确实流着相同的血,我们是一类人,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你也阻止不了。”
徐子舒脸色瞬间一沉,忽然腾地站起身。
她历声道:“雾星河,如果你执意要为了一个坐过牢的男人,放弃雾家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你会后悔的!”
“后悔?”
雾星河脚步一停,就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如果让我放弃他,我才会后悔。”
徐子舒心底一沉。
“你别忘了,这几年他可是一直在坐牢,而且他是因为什么坐牢的,你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