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惨白,下一秒骤然施力将长刀刺入地面。
“呼……”利乌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塞斐尔这种人怎么会轻易折损在这里,这一只手还能吞了他不成,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变故。
强压下心里突兀升起的不安,利乌斯重新垂眼,将目光投向断手——那只生动的碧绿眼瞳仍在不断翕张,鲜活炽热。
密林里冷风骤然刮起,卷着湿腐的气息一齐涌入利乌斯的鼻腔,他垂眼瞧着这丑陋的断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冷淡下来。
“真是碍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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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噜噗噜……”
另一边,塞斐尔终于挣扎着从水中爬上了岸,内衬和裤子都湿了个透,晦气地吐出一口腥涩的河水。
“呕……”
他还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水,都怪那只该死的怪手,趁塞斐尔不注意一把把他拽下了岸,让他好一顿呛。
废了点功夫,塞斐尔才在水里解决了那只怪手。
“这利乌斯,都不等等我,真见不着我了不知道得有多担心。”塞斐尔扬起嘴角,自顾自乐着。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冷风刮过林叶发出的簌簌响声。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塞斐尔抬头一看,瞬时有些愣神。
“不是,这什么地方……”
或许是在水中与怪手搏斗了太久,等到塞斐尔爬上岸,眼前早已不是适才呆着的湿地,利乌斯也不见踪迹。
“该死的……”塞斐尔低骂一声,双手扯住上身湿透的内衬,一个用力脱了下来,顺手又搭在身侧老树的枯枝上。
刚刚的怪手趁塞斐尔不备狠狠咬了他一口,扇状的伤口恰好在侧腰中心,此刻体表还沁着丝丝缕缕的血丝,与冷白的腰腹一对比更显狰狞。
此刻,上身赤裸的男人站在绿影交错的密林间,灿金色的长发还湿漉漉地黏在肩颈处,胸前的水珠顺着腹肌沟壑缓缓流进裤腰,渗出一道不太明显的水痕。
这里的环境很古怪,似乎有人在此特地布设了禁锢法阵,搞得他连火咒都使不出来。
刚刚在路上塞斐尔就想点个火咒帮利乌斯烘干衣物了,可是一旦使出来不就被长官发现他有别的元素力了吗,于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但不想用和用不出来是两个道理,现在身上湿黏黏的,腰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导致塞斐尔此刻的心情更加糟糕,有种放一把火将整个密林烧光的冲动。
“这个阿卜,竟然出生在这种鬼地方,难为小东西还能长那么大......”塞斐尔嘀嘀咕咕着,调整好心情,开始尝试用暗元素魔力寻找利乌斯的踪迹。
灰暗的魔球一路从塞斐尔脚边蔓延至河水中心,似乎还要往下走,一路朝深水区涌去。
“不是吧……”
瞧魔球的走向,似乎利乌斯在潜月河里面一样。
说来也奇怪,刚刚落入水中时塞斐尔并没有觉得自己游了有多远,按理说上岸后就能瞧见利乌斯才对。
他眯起眼,脑海中浮起一个猜想。
说不定这片古怪的湿地真有两个空间,选错地方一辈子都走不到塔斯沙暗境。
塞斐尔摸了摸身侧肿起的伤口,望着平静的水面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利乌斯啊利乌斯,你亲爱的宝贝要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塞斐尔拽过湿透的上衣,绑在腰间遮住伤口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扑通
另一边——时间已经过了相当之久,明月高悬,浅淡的月光顺着林间缝隙洒落到地上,映得潜月河的蓝绿色水波更加梦幻。
朦胧月色里,利乌斯站在原地,身边落了一堆断手的‘尸体’。
碧绿的眼瞳被残忍地从断手上挖掉,同剩余的残肢烂肉一起躺在地上,七零八落地堆着。
‘等的时间够久了。’利乌斯冷着脸坐在枯树旁,层层堆叠的树叶遮盖住头顶的光线,未在男人身上洒落分毫。
‘说不定塞斐尔已经找到出口出去了,像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总是以自己为先的,哪还能记得起他?’利乌斯嘲讽地扬起了嘴角,手里握着短刃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快被捣成烂泥的残肢。
翡翠般澄澈透亮的眼球堆成了一座小山,利乌斯没忍住拿了一颗,握在手里轻轻摩挲。
男人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塑,盯着手里的眼珠陷进了迷障,直到眼部干涩,利乌斯才倏然回神,手指不自觉用力捏紧眼球,没过几秒又脱力般放开。
‘总不会是真死了吧。’利乌斯喃喃道,手指神经质地抠着身旁的树皮。
“那也太弱了……”男人的眉头蹙起,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这样等下去,猛地站起身,快步朝河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