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想很快意识到此人为何人——继承了祝踏歌系统的宿主,亦是陈乐行临死前还在心心念念的挚友。
“她和你一样,并不在意我的感化值,”祝千龄语气平淡,“她是想杀了我。”
惊雷过处,万籁俱寂。
贾想惊愕地瞪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心疼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
他干瘪地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
穿越者有这种想法并不稀奇,毕竟攻略反派就能得到种种益处,好似当初质子府中的雷青,若不是起了贪念,他能靠攻略边角料蒸蒸日上,安稳一生。
也有穿越者会想着将祝千龄杀害,杜绝灭世结局,在修真界悠哉悠哉地过活,毕竟系统也不曾明说此路不通。
可依照目前剧情的控制力,杀死祝千龄注定是一个无法实现的伪命题。
“她与我生母是同门师姐妹,认定我是灾祸,不可多留。”祝千龄感知到贾想的情绪变化,主动将手搭在贾想的腰上。
“可惜东窗事发,为保住我这个灾祸的秘密不传至长老会,她自尽了,随后,陈乐行在祝踏歌的默许下,将我从地牢中劫出。”
祝千龄直视着贾想银白的眼眸,仿佛看到了那一年冬日。
萧萧风雪,白雾翻腾,他浑身僵硬地匍匐在冰天雪地中,望进了这双琉璃眼眸。
贾想道,他是为了自己才来到此间。
祝千龄想,那他就是苦尽甘来。
他看出了贾想的痛楚,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你呢?你遇到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贾想瞬间冷汗直下。
总不能说——哦,我其实对你不感兴趣,把你当麻烦,想要解除半成品咒印后就丢下你吧?
他心虚地挪开眼,不知祝千龄神情黯淡地垂眸,心中堵塞。
沉默片刻后,贾想决定实话实说:“我当时觉得你是一个威胁。”
祝千龄抿唇,头顶的声音突然转折:“但是——”
“我要对你负责,”贾想摩挲着祝千龄的眼角,“我是这样想的,就算你是一个威胁,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必须对你负责,总不能把你随便丢给某个人。”
祝千龄迫不及待地问:“那现在呢?”
贾想看着他这一副急切的模样,料到祝千龄方才定然胡思乱想,故意吊着不答。
“轮到我提问了——”他凑到祝千龄耳边,“你呢?你遇到我时,你怎么想的?”
方才还分外严肃的话题瞬间被打破,祝千龄脑海中的场景细节逐渐清晰,尤其是他在雪地中艰难抬头时,瞥见的那一节雪白脖颈。
他的脸腾地一红。
祝千龄小声道:“漂亮。”
贾想得寸进尺:“嗯?”
祝千龄闭上眼,声音大了些,也没响多少:“很漂亮……”
“我听不见——”贾想开始犯贱。
“很漂亮,可以了吧!”祝千龄恼羞成怒。
尤嫌不解气,他盯着贾想露出的锁骨,脑海中那节脖颈恍惚,祝千龄不分神智,嗷呜一声就咬了上去。
这一咬没用上多少力道,贾想只觉得瘙痒,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惹得祝千龄闭上眼,耳根烫得头昏脑胀。
“该你问了,快问。”贾想生恐逼急了祝千龄,忍住笑意,把祝千龄从肩颈中提出来,就像提一只踩奶的小黑猫。
那只宝石般璀璨的红眸还氤氲着一层水雾,不甘地瞪着贾想。
“你……”祝千龄张了张嘴,赌气般问道,“为什么收我为义子,而不是别的……关系?”
提及此处,贾想自然而然道:“我最初想要把你收为义弟,可是闻人曲她致信道……”
他倏然一顿。
了解到一切之后,才思及一切都是意有所指——闻人曲不允许让贾想认祝千龄为义弟,甚至连师徒都否决,主动提出义父子关系。
现在看来,倒像是避免自己降级与祝千龄同辈,还反将一军,去吃了祝踏歌的便宜。
祝千龄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这个人名牵扯了太多,他已然料定了接下来的话题。
熟料,贾想却小心翼翼问:“你当初去城墙下……闻人曲和闻人歌,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祝千龄不语,只是将身子埋进贾想的胸膛中,幽香滑入他的鼻腔,侵浸了祝千龄里里外外。
良久,他才涩声道:“我那时很难过。”
闻人曲和闻人歌断不可能放过他,更何况闻人曲深知祝千龄的真实身份,追杀了祝千龄十万八千里,连萧敖都难以庇护他。
为了不拖累萧敖,祝千龄毅然决然地与之分离,就在九死一生之际,春半和林花拖住了皇军。
可惜,那一颗头颅在争执中面目全非,待到祝千龄逃脱时,头颅受溢出的魔息影响,长出了灵晶,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