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堪堪停留在唇齿相贴的祝千龄忽然开了窍,舌尖轻轻一扫。
贾想猝不及防地颤抖了一下,他不由得微微张嘴,神情呆愣。
有了缺口,后面的一切便顺理成章得多,祝千龄的手也不再乱摸,而是抓住了贾想的脖颈,紧紧地将他扯到面前,二人之间仅存的缝隙越发狭隘。
缺氧。
贾想飘飘然地注视着床顶,忽觉唇角一痒,竟是来不及吞咽的津液流了出来,口腔中的存在实在霸道,又不成章法,贾想没觉得暧昧或是享受,但窒息感却是实打实的,他有些忘乎所以,眼前一明一暗,影影幢幢。
一个人的份量很轻,轻得贾想只记得唇舌缠绵的恍惚,忘了那个人将自己落在身上的重量。
可贾想一想到这个人,又觉得自己在负荷前行。
这种行为是错误的,可错在哪儿?贾想迷迷糊糊的,想不明白,感观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揪住,抛向高空,被极速的风烟撩起一股瘙痒,还格外闷热,贾想难受得想要挥开,却又不得章法。
终于,祝千龄放过了贾想,抬起头,睁开一直紧闭的红瞳,眼里似是含了一汪水,落花尽散入他眼中,晕染开万千旖旎。
贾想的嘴甚至没有意识要去闭拢,两条极为细腻的银丝骤然绷断,他还沉浸在窒息感中,晃不过神来。
直到,一点点棉花似的亲吻,点点滴滴,落在他胸前的疤痕上。
在北川时,这道横彻贾想上半身的伤口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有时衣物磨蹭,贾想会觉得难受。
然而若说衣料如风过无痕,那么细细密密的吻,便是春雨润物留迹。
贾想差点跳起来,换气都没恢复,这下连喘气都遗忘了,他想要阻止祝千龄,可一把火很快烧到天灵盖,贾想感受到变化,心如死灰。
祝千龄显然感知到贾想的变化,他却只是顿了顿,随后垂首,抚摸起那一条狰狞的疤痕。
贾想后知后觉地想要挣扎,可祝千龄身上皆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贾想生怕打中了哪一处,祝千龄又要默不吭声地养伤。
但放任祝千龄玩也似的啄着伤疤,那滋味别提多好受了,贾想实在是无法忍受,那点俗尘念想却不如他意,越发澎湃,惹得贾想恨不抢头撞柱。
死了算了。
“够了,祝千龄。”贾想头一回正儿八经地喊祝千龄的名字,声线抖动如一线爬动的蚂蚁。
祝千龄不听,他还得寸进尺,品尝完了伤疤,开始游走到雪白的更深处。
当贾想感知到祝千龄做了什么,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只觉浑身上下的毛都竖了起来,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想要推开祝千龄。
谁知,祝千龄把黑衣三下两除二地剥了个干净,一把丢在贾想的脸上,贾想眼前一黑。
他的眼睛被遮盖住了,只露出半截下巴,在黑色对比下,显得格外亮眼。
“千龄,就此打住。”贾想一把扯开眼罩,撞入眼帘的是一具精瘦的躯体。
与贾想的雪白肤色不同,祝千龄的肤色是白中带青,那些青便是血管,盘旋在这幅极具线条美感的躯体上。
不健康,但有力。
惨白如死尸,却艳。
贾想面红耳赤地挪开眼,坚持着:“你下来。”
半晌,祝千龄破天荒地应了一声:“好。”
正当贾想以为能松一口气时,祝千龄抬起身子,快而精准地履行了什么叫做“下来”。
贾想倒吸一口凉气,剧烈地抖动起来,他难掩震撼地盯着身上的祝千龄,双手下意识扶住祝千龄。
可祝千龄不愿给他有缓解的机会,他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忍着想要蜷缩起身子的本能,朝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唇,再次吻了下去。
……
两道喘息此起彼伏,在粘稠逼仄的空间里缠绵纠纷。
“义父……”祝千龄黏糊地叫着。
贾想耳边的热源驱了来,来了又散,惹得他头脑也晕晕涨涨的,听到祝千龄这身称呼,险些心脏骤停。
他偏过头,祝千龄追着他不放,汗水落在贾想额发间,青丝与银发交缠,黑白分明,如同爱恨。
祝千龄垂眸,摸上自己的小腹。
不知是谁人所说,恨比爱绵长。
可没有爱到极致,怎么去恨?
祝千龄半睁着眸,再次吻上他刻骨铭心的恨。
……
夜阑卧听,雨疏风骤,不知东方之既白。
……
北川没有灿烂的阳光,故而贾想是被浓郁的梅香惹醒的,重重叠叠的纱幔遮挡住了他的视线,鼻尖还萦绕着一股隐去的腥味,又被梅花香遮盖住了。
他初经人事,刚开始还能叫着祝千龄,想要将其搬走,到了后面,就不知道变成谁主动谁被动了,本以为醒来后贾想会煎熬如死,可心中却莫名地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