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纳的态度便是祝踏歌的态度。
思及此处,咎语山终于反应过来,她本就煞白的脸色又被刷上一层漆。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咎语山一把撑起上半身,朝着贾想的背影,徒劳地喊了一声:“闻人想!”
随后,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喷溅了半张床榻。
恰在此时,一旁熟睡的婴儿终于被二人的争执吵醒,眼见身侧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委屈巴巴地撅起嘴,扯开嗓子放声哭喊了起来。
石门猛地被推开,咎言海急匆匆地朝贾想打了声招呼,随后飞扑到咎语山身边,满眼心疼。
“白叔!白叔!你进来瞧瞧,我妹妹她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咎言海扶着咎语山,质问道:“你不是和我说只是从楼下跌落而已吗?怎么有这么多内伤?你干什么去了你?”
咎语山瘫在姐姐的怀抱中,耳边是逝者的爱语,本该是她该欣喜的,可咎语山只是紧紧地盯着贾想,悔恨莫及。
光是被入魔的祝千龄搅乱了心思,光是被诡境重映的回忆搅乱了心思,她怎么就忘了,那些能坐上仞州州主之位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今时细细想来,祝踏歌存心要将他们一行人往死里整。
贾想没有理会咎语山在身后的呼号,他目标明确地走到药柜前,与被呼喊声吸引到室内的白叔匆匆掠过。
织布上的云雀伤口被处理得很是妥当,蔫蔫地摊开翅膀,见贾想来了,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努力地嘤了一声。
贾想却倒吸一口冷气。
云雀不知为何监护人的脸色变得那般难看,思索间,失重感卷席全身,它依靠的织布被人提了起来。
“好可爱的鸟儿,”来者温和一笑,“阿想,这是你捡的?”
恰是莫尔纳。
第78章
贾想冷着脸, 伸出手:“还给我。”
莫尔纳鲜少见贾想如此锋利的态度,抚摸尾羽的手顿了顿。
掌心中那只病恹恹的云雀得了自由,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 猛地跳起来, 狠狠啄了莫尔纳一口。
莫尔纳吃痛地拧起眉,五指下意识收缩,云雀瞬间被挤压出五角凸毛,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发出一声啼血哀鸣。
贾想脸色一白, 不管不顾就抓住莫尔纳的手腕, 一翻一折, 将云雀从窒息中拯救了出来。
几片绒毛在空中飘飘然地摇晃着。
莫尔纳哑然, 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关切地凑了上来。
“这只小鸟儿没事吧?”
贾想心疼地抚摸着云雀的背部,云雀委屈巴巴地软在他的掌心,若不是背部还有起伏, 贾想都要心脏骤停,恨不得一拳把莫尔纳打倒在地。
事实上, 贾想恨不得这么做,也差不多这么做了。
莫尔纳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风掠过他的脸颊, 随后眼前一暗,冒出斑斑点点的白光, 疼痛感与饱胀感席卷脑袋,他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蹲守在耳室门口的萧敖听闻身后的动静, 转过头来,便是呼吸一窒,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耳室内出生入死的友人生死不知,耳室外的两个好兄弟正在为了一只云雀大动干戈,而废物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下意识闭上眼,祈祷再次睁开眼,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地逢凶化吉。
于是,萧敖满怀希望地闭上双眸,耳边就传来另一道打到实肉的邦邦声。
他惊恐地睁开眼,便看见贾想一只手捧着云雀,贴紧胸口,另一只手抄起一旁敦实的石磨药碾,往莫尔纳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戳下去。
莫尔纳喜提物种转变。
贾想似乎还觉得不过瘾,抡起药碾,就要打向莫尔纳的鼻子。
莫尔纳也并非等闲之辈,被一拳一戳砸昏了神,还能下意识拔出柜台上的针,做出防备的姿势。
不过此人约莫是练剑练得疯魔了,五指夹针,给他做出一种握剑起招的架势。
萧敖连滚带爬地润到二人中间,满眼复杂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贾想,转头再看向一脸茫然悲愤的莫尔纳,一边是同病相怜的穿越者兄弟,一边是陪了他两年共度东岛难关的友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不是,你们怎么了?”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扒拉住贾想的衣袍,西沙祭司袍宽大空旷,抱大腿很是方便自然,“兄弟,莫尔纳他惹你什么了?不要这么气,大家都是好朋友,对不对?”
什么好朋友?你家好朋友是祝踏歌假扮的。
贾想冷哼一声,理智告知他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莫尔纳是祝踏歌一事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然而他的动机始终模糊不清,不若暗中观察,找出究竟,好对症下药。
但是,看到化身云雀的祝千龄在祝踏歌手中受虐成那般模样时,贾想心间潜藏的怒火瞬间烧到天灵盖,他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