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震感越发强烈,穹顶碎屑纷纷而落,贾想对于“一手养大的反派向他表白”这件事,已经彻底被眼前种种光怪陆离的现象掩得麻木了。
他冷着脸:“你要是真的爱我,就给我停下。”
闻言,神像暗沉的眼眸一闪,兴奋道:“所言不假?”
贾想没有看着神像,而是盯着祝千龄,他被祝千龄干净地遗落在一旁,对方甚至一个眼神也不愿分给贾想。
一觉醒来,孩子叛逆期来势汹汹,怎么办?
贾想又开始自责起来。
他蹙着眉:“岁安,你为何要打开魔窟?给我一个理由。”
“您还记得当年在南海的事情吗?”神像见贾想无视自己,本还笑意盈盈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神像顶着半张祝千龄的脸,别过身侧人的腰际,伸手抓住了贾想的手。
祝千龄见状,不知为何竟怒不可遏起来,他握着小刀,二话不说就扎进神像的手臂中,熟料看似飞舞成灰的神像却异常结实,手臂只是多了几丝裂痕。
在台下,萧敖一手扛着咎语山,一手拖着莫尔纳,察觉信徒忽然忿忿地抬起头,顺着目光看向神台。
二人一石,三者以一种奇葩的姿势纠缠在一起,看着别扭,却格外地稳定。
萧敖不改本性,末日来临了,也要倜傥道:“兄弟,你们好燃冬啊!”
贾想额角青筋暴起,想瞪萧敖一眼,余光中闪过一抹红线,极速地穿插在神像破碎的身躯里。
神像双眸圆瞪,身躯骤然炸开,半具躯壳悬浮于半空,细细秘密的碎屑如烟花般绽放。
与此同时,祝千龄神情一僵,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瘀血。
这把贾想吓坏了,他也不管踏上漩涡会如何,一把揽过祝千龄,为其输送灵力。
然而祝千龄入魔多年,贾想的灵力早已无法踏入曾经熟悉的领域,反而被弹了开来,贾想的手骨发出清脆响声。
好在漩涡看着气流强劲,踩在上面竟会被红流温柔地托举着,多亏了这一份托举,贾想才没有跌倒落台。
祝千龄恼怒地点眉,想要撇开贾想的手臂,奈何贾想和他杠上了,把祝千龄禁锢在身边。
他吐了血,本就虚弱,竟是一时比不过肌肉乏力的贾想。
神像眼眸冰冷,他的躯壳从红线处逐渐消散,与满天红雾融为一体。
他嗤笑一声:“你真肮脏。”
贾想下意识想要顶嘴维护,然而对方与祝千龄的关系尤其密切,看着泯灭成齑粉的神像,他似乎幻视了原著中祝千龄的结局,一时间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台下的信徒见神像从完整化为乌有,心态早就崩塌了,他们脸上映着熊熊火光,手握长刀,乌泱泱地冲上神台。
红流有意识地围堵住信徒,有偏激者大骂着,抡起手朝祝千龄掷刀,刀尚未离手,直接被红流斩杀了头颅。
神像面目狰狞道:“祝千龄,你敢不敢和阿想说出所有?你敢不敢让他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你以为靠着西沙封印把我分离出来,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贾想一愣。
祝千龄却不惯着:“死到临头了,闭嘴吧。”
说完,他手心小刀一转,竟是直生生扎进自己的胸口,血花喷溅,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唯有神像,纷飞离散的五官倏然暗沉,他随风化为一缕红烟,最后一刻,他紧紧地盯着贾想。
余留下一声冷哼。
黑暗彻底笼罩了神殿,日月交叠,黄沙在神殿后呼呼作响,神殿的震感静了一瞬,须臾间,长柱倾颓,整座大地猛烈地摇晃起来。
贾想惊慌失措,不知为何每一步发展都如此匪夷所思,眼前沾染上一重更为深沉的腥红,他险些心脏骤停。
“岁安!”他紧抱着瘫倒的祝千龄,这才发觉怀中人轻得和羽毛似的。
祝千龄的手紧紧攥着刀柄,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胸口震颤着,血柱在起伏间升落。
萧敖左手一只咎语山,右手一只莫尔纳,双脚踏在破裂的地块上,打起了交叉步,绝望地哇哇叫。
脚下的漩涡扩散成一口庞然巨物,魔息浓郁,令人晕眩。
贾想一把扯过祝千龄,脚下的浮力瘪了气,在贾想脱离的下一刻彻底崩塌。
台上不是,台下不是,殿里不是,殿外不是。
他瞥了眼怀中喘着虚气的祝千龄,这会儿此人倒是对贾想亲近起来的,恨不得四肢并用地缠住贾想。
祝千龄唇角血丝尤在。
如何是好?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贾想忽然意识到祝踏歌留言的意义所为何。
为何不用最简单的RUN交给咎语,而是用FLEE这个词汇?
贾想活了八年,乍一遇到如此现代的标志,一时间忘记去联想其背后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