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怀中的咎语山,深吸一口气抱起她,可惜两年的久躺让他四肢疲倦,光是拖举着半具身子,就颇为力竭。
秉着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的原则,贾想扯过萧敖,斟酌着开口:“萧敖,你知不知道这个词。”
他把祝踏歌留下的单词拼写出来,只见萧敖的神情越发便秘,他绝望地抓着脑袋:“原谅我一生潇洒不羁爱自由?”
“不是哥们你问我这些干什么?西沙也要完蛋了!”萧敖看了眼咎语山,见贾想手臂青筋凸起,一咬牙,从贾想怀中接过咎语山。
贾想就知道他靠不住,唯一知晓内幕的咎语山已经晕死,再看莫尔纳,不知蹲在角落自闭了多久。
他仰头看了眼祝千龄。
一旁背起咎语山的萧敖见贾想神情晦涩,哀嚎道:“想啊,你是没见过东岛封印怎么被毁的,我们还是趁此机会走吧!来不及了!”
贾想不语,迈步向神台走去。
萧敖愕然地瞪着贾想,那张脸上是带着些许犹豫的,但步伐却没有停顿。
咎语山还真是说对了。
无论如何,闻人想是不可能放弃祝千龄的,哪怕祝千龄要与众人敌对,闻人想也只会默不作声地去拉住他,矫正他,维护他,唯独不会反对,不会批判,不会拒绝。
闻人想与祝千龄年岁相差不过十年有余,放在百岁起步的修真界,说是义父子,不若说是兄弟,是知己,是同龄之友。
不若说是道侣。
所有人都很清楚。
闻人想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他不为感化值去收留祝千龄,不惜沾上穿越者的敌对,沾上仞州高层的监视,沾上四境众人的怒火。
咎语山一针见血——祝千龄对闻人想怀有非分之想,那处处纵容爱惜祝千龄的贾想,难道只是单纯的长辈之情吗?
分明是两情相悦。
萧敖茅塞顿开,萧敖大彻大悟,萧敖悲痛万分。
同行的业绩高额,竟是因为和任务目标勾搭上了,这怎叫萧敖不悲愤?
现在同行为了任务目标,连业绩奖励都不要了,眼看着就要去送死,萧敖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他头疼地回想着祝千龄那似恨似爱的独白,不由得朝贾想喊了一句:“闻人想!你把祝千龄当成什么了!”
贾想没有回答。
他已经登上了神台,一把握住祝千龄持刀的手,往下一看,大有乾坤。
方才登上取神台的时候,贾想脚下还是沙白履地,而今脚底卷起一圈漩涡。
祝千龄悬浮其上,掌心流淌的血滴落入中点,神像飞屑化为漩涡的养料,漩涡逐渐肥胖。
贾想呵斥:“千龄,你先收手。”
祝千龄歪头,斩钉截铁道:“不要。”
血雾纷飞如狂风暴雨,贾想盯着祝千龄的脸,薄唇血色全无,比濒临破碎的神像好不到哪里去。
贾想焦急道:“你要怎么打开封印?”
祝千龄抬首,点了点穹顶。
贾想顺着他的眸光看去,瞳孔骤缩。
缝隙中,日月竟在慢慢靠拢,遮天蔽日的黑暗吞噬了光线,不知不觉间,神殿半数明媚化为沉铁。
“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祝千龄转头注视着贾想,他的眸光冷淡,强烈的陌生感教贾想呼吸一窒。
“你不应该掺和进来。”
言罢,萦绕在四周的红流瞬间凝聚成线,齐齐竖在祝千龄的身后,刺猬亮刺般尖锐地指向贾想。
上一刻祝千龄还在含情脉脉地述说情意,此刻却兵刃相对,这一变故让其他人都不由得咋舌。
贾想盯着祝千龄那双红眸,紧抿着唇,他头一回体验到因迷茫而产生的哑然,脱力感再次回归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脚底下的漩涡越卷越猖獗。
神像的下半身已经泯灭成飞尘,他顶着半张破裂的脸,沉吟片刻,朝着贾想微微一笑。
“阿想,”神像的声线低沉婉转,“既然你都上来了,便同我走吧?”
祝千龄蹙眉,但却没有开口。
“外界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神像凝视着贾想,不肯放过他半分细节变动。
祝千龄闷吭了声,狠狠地瞪了神像一眼:“好好举行祭典。”
神像却裂开嘴笑了起来,他的眼瞳灰蒙蒙的,却比祝千龄的红瞳更加有神。
“我后悔了。”神像扬起下巴,语气倨傲。
明明他看上去最为狼狈,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对祝千龄的怒气视而不见。
“阿想,我也是你的岁安呀。”神像伸出手,想要触碰贾想。
祝千龄背后浮起的红线瞬间对准了神像。
这一举动顷刻引起了信徒的不满,他们握着腰间的刀,喉咙咕哝着,紧盯着祝千龄。
“我和他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神像丝毫不畏惧背后的威胁,反而探出两只手,想要拥抱贾想,“我爱您,绝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