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中的神像被祝千龄抱过,贾想扯住祝千龄的衣摆,西沙的丝绸柔顺如水,凉意划过掌心。
“祭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贾想神情肃穆,“非做不可?”
祝千龄垂眸,瞥了那只揪住他衣摆的纤长玉手,却毫不留恋地抽离出身。
“我以后会与你解释的。”
贾想茫然的脸更加空白——为何祝千龄上一刻还能含情脉脉地与他谈情说爱,下一秒就能全心全意集中于事业?
他甚至有一股冲动,上前揪住祝千龄的衣领,吃酸道:“我重要还是事业重要?”
贾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依。
咎语山也不依。
她咳着血沫:“拦住他!祭典一成,日月交融,虚幻更迭,西沙的封印便不攻自破了!”
萧敖惊讶:“什么意思?”
见祝千龄与神像一瘸一拐地登上神台,被神明呵斥的信徒不敢动弹,咎语山知时局险峻。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再好隐瞒的了。
她咬牙切齿:“此诡境就是连接封印的中介,祝千龄分成阴阳两瓣幻体,潜入其中——我说他打你们那鸟地方怎么要一年有余,敢情声东击西,一直在找潜入封印的法子!”
还不等萧敖消化完内容,咎语山推了他一把:“磨蹭什么!拦住他!”
萧敖指着自己,双目圆瞪:“我打祝千龄?真的假的?”
咎语山白了他一眼,转头瞪向贾想:“闻人,你要护你相好的,还是护四境,你想清楚。”
她打小野惯了,许是回光返照,又许是身体强悍,咎语山捂着被开膛破腹的腹部,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祝千龄居高临下地站在神台上,手持一柄小刀,握在掌心。
“不必再挣扎了,”他冷声道,“你再如何阻止,当年惨剧早已成定局。”
贾想耳朵一竖,他对咎语山有了戒心,对祝千龄感情复杂至极,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他忽然想起那根布条。
逃离?逃离什么?
祝千龄握着刀锋的掌心流淌出丝丝缕缕的血液,奇异的是,神像的掌心飘出一抹抹潮湿沉重的红流。
魔息浓郁。
咎语山站着都要耗尽半身体力,她想要夺过刀,却被忽然跃起的侍从抓着肩膀,压倒在地。
“神明在上,”他们喃喃,“佑我西沙。”
咎语山骂了一句很脏的话,她挣扎着,发丝凌乱,隐约露出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直直盯着还在凌乱的贾想。
“闻人,”她嘶哑着嗓,“州主给了你什么提示?你快去做啊!”
贾想猛地转过头,他不忍见咎语山被如此粗粝对待,三下两除二地挥开侍从。
侍从听了祝千龄那几番话,不敢冒犯贾想,只能阴鸷地盯着他,僵持在原地。
“西沙不能悲剧重演……”咎语山咳出鲜血,整个人奄奄一息。
“州主给了我什么提示?”贾想不安问。
“州主让我给你一串符,”咎语山气若游丝,“我画在布上了,你快去做……”
“娘的,你养的狗崽子。”
她骂完这一句后,呼吸渐弱。
头一栽,咎语山倒在贾想怀中。
第75章
咎语山不省人事了, 上半身歪进贾想的双臂中,脊背失了起伏。
这把贾想吓了一跳,他探出手指, 横在咎语山鼻息之下, 有些许气,但虚且弱,急需医治。
然而贾想并未将悬起的心落下,其挂起巨石的脆弱绳索,一股是咎语山疑似死亡的前摇, 一股是她说的那句话。
咎语山把祝踏歌想给贾想的提示缝在了布条上。
贾想穿越了八年有余, 头一次碰上如此贴切现代世界的东西, 结果却是令他也不敢深思的阴谋。
祝踏歌到底想要做什么?
作为祝千龄的生父, 作为四境之主,作为闻人曲的挚友,他究竟在策划些什么?
他今天受到的惊吓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要多,还没再次心脏骤停,得亏是贾想心态良好。
望着神台上放血的祝千龄, 他身姿干枯,花样古朴的布料裹着他, 死气沉沉。
神像已经塌了半边身子,堪堪及祝千龄腰侧,每流出一滴血, 神像身侧的红流便浓郁一分。
不到半刻钟,魔息便弥漫神殿, 泛起一层薄薄的血雾。
事不宜迟,祝踏歌的动机暂且放下。
贾想盯着祝千龄,脑海中下意识就想起祝千龄的爱恨表白说, 一时间脑袋胀痛,被迫死机。
他下意识求助同为穿越者的萧敖。
萧敖一直维持着大惊失色的神情,法令纹被他下拉的嘴角印深了几分,十分抽象。
亦是十分不靠谱。
贾想瞥了眼台上的祝千龄,红雾遮盖,台上人的五官逐渐模糊,信徒们不敢杵逆神明,跪在地上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