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想盯着桌上早已凉去的茶水, 忧虑地撑着额头。
他曾想过用灵力催生两条腿走路, 但莫尔纳却阻拦了下来,道是此行不通,恐生变故,贾想才止住了念头。
百无聊赖地守在屋子里等着祝千龄,何尝不是一种独守空闺呢?贾想胡思乱想着, 乱蹦出的词汇把自己吓得一激灵。
他拍了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开始盘算一路来的奇遇, 然而疑团实在浓重, 贾想一时半会儿找不出门头,气闷地倒在榻上,石榻又硬得硌人,把他的腰背撞了个结实。
好痛。
人在倒霉时连喝水都塞牙。
贾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腹部用力有些发疼, 他撑着上半身发了一会儿呆。
他如若铁了心要阻止祝千龄打开魔窟,祝千龄会作何反应?
贾想清楚祝千龄的性子, 一旦下了决心,饶是他也劝不动半分。
可祝千龄行事向来不会莽撞无理,毕竟是贾想一手养大的孩子, 偶尔祝千龄会显露出兽儿般的野性,但向来懂得分寸, 无理取闹的情况少之又少。
最严峻的,不过是气急,学着猫儿似的朝人哈气, 张牙舞爪,又不会真的咬人。
说不定,其中有什么难隐之言?
贾想思来想去,越觉得祝千龄的态度奇怪,他决心好好探查一番,坐了起来,余光瞥见一粒明黄的小物件。
陈乐行的挂坠。
他的系统。
直至苏醒,贾想仍未好好探查一番,放在身上亦无任何异常。
难不成,要灌入灵力?
贾想摸了摸下巴,月光漏窗,割下一角落在他的指尖上,吊坠很久了,但依稀可见原本的模样。
他试探性地输入一缕灵力。
没有反应。
更为奇特的是,这颗吊坠仿若关着一圈无底洞,贾想的灵力有如清水般倒灌入瓶,久久听不清回响。
贾想将其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回想起昏睡前的场景,然而脑海却扎出点点刺痛。
昏睡前,他与陈乐行跳下了所谓的北川封印,然后呢?
他们来到了南海圣地。
那一片混沌初始。
接着呢?
陈乐行对他说……
贾想因剧烈的疼痛不得不放下了思绪,他撑着脑袋,缓过神,觉得浑身上下也泛起一阵酸痛。
倏的,贾想睁大双眸,凝聚着注意力,感知着痛觉,两条无知无觉的腿也传来细细密密的针扎感。
他梦游般的拧了一下大腿,确切的痛觉教贾想猛地炸毛。
因祸得福。
贾想尝试着调动双腿,方站直了,不出其然,他熟稔地重重跌倒在地。
可这并不妨碍贾想欣喜若狂起来。
他跪趴在地上,土筑房虽小,却被祝千龄打扫得很爱干净,在雪地里捡来的流浪儿出奇地洁癖,连着贾想这般鸡毛的大少爷脾气也给祝千龄磨平了。
若是祝千龄双腿瘫痪了,估计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训练行走。
而贾想不然,他一把拿过不死人图腾,不再小心翼翼。
现成的反弹盾,何乐而不为?
大量灵力破闸而出,蛮横地灌入吊坠中。
千万只蚂蚁游经四肢百骸,瘙痒与刺痛叠加交织,贾想痛得双眼一黑,他手中攥着吊坠,咬牙闭眼,将感知都集聚在双腿上。
桌脚若隐若现,黄白沙石眨眼间被血水淹没,贾想疼得喘不过气,耳畔是破风似的嗡鸣声。
倏忽间,他隐约听见破门声,天旋地转,他胳膊被人扯了起来,身侧骤然多了一个支撑点。
贾想毫不犹豫地去抓住他。
就在他即将意识涣散时,一阵强劲的电流声在他脑海中串联,激烈得教贾想睁大双眸。
【已绑定——哔哔——宿主祝——】
【已确认宿主仇——】
【已确认宿主陈——】
【哔哔——】
忙音。
空荡荡的忙音。
贾想看不清前方,他迷迷糊糊的,似是被人抱在怀中,很是柔软,他有些困了。
然而脑海中嘈杂的电音不肯放过他,强行吊着贾想的思绪,他被迫半梦半醒,睡不着也清醒不了。
【迭代成功——】
【第四任宿主已绑定,身份正在解析中——】
贾想茫然地分析着脑海里的信息,短短几句电音将他劈得五雷轰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如在梦中,恍惚问道:“系统,你那前三任是谁啊?”
闻言,祝千龄焦灼的心一滞,他定神地打量着贾想,为他抹去额角虚汗。
“闻人想?”
祝千龄急匆匆地赶来,身上还穿着祭祀问神的服饰。
西沙人崇拜金石,祝千龄浑身上下挂着繁复的饰品,稍有动作便叮当作响。
他方才还火烧燎急的神色瞬间冷却,祝千龄恢复了那张淡漠的脸,乍一看,其神韵与贾想平日有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