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氛围被萧敖蹩脚的四角游戏调动起来了,贾想大方地把轮椅把手让了出来,让莫尔纳抓着。
熟料莫尔纳得寸进尺,那只冰凉的手顺着轮椅把手滑到了椅背。
一旁的咎语山还饶有兴致地问道:“然后呢?”
“这个游戏要五个人才能进行吧?四个人推不动呀?屋里有第五个人?”
忽然,萧敖身侧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赫然是莫尔纳的声音。
一股凉意瞬间顺着脊骨,攀爬到贾想的天灵盖,把他激得浑身一僵。
那只冰凉的手已经绕过整片椅背,环着整座轮椅。
第五个人……
贾想仰头望着天花板,一旁的三个人还在津津有味地讨论着四角游戏,徒留他一人在与屋中多余的存在暗中拉扯。
“对,屋里有诡物的存在,这四个人惊慌失措,就想要打开门逃走——”
另一只冰冷的手滑着轮椅轮子,从椅前爬到贾想的小腿处。
“但是,忽然间,门被敲响……”
“嘭——”
“????——”
两道剧烈的声音炸开,萧敖大惊失色地点起掌心火,看向贾想,只见他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抓着轮椅狠狠往墙上甩去。
思及咎语山的警告,萧敖下意识把掌心火熄灭,骤然缩紧的明亮中,被抛飞的轮椅上黏着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
那团东西见着了火光,尖啸一声,那声高调得不似人声,似是婴儿啼哭,又似老妪怒嚎。
与此同时,紧闭的门又被敲响。
“????——”
四声,一声比一声剧烈。
咎语山扯过倒在地上的贾想,抽出长刀直劈轮椅,木头崩裂声与敲门声融为一体,须臾间分不清孰是孰非。
“你能走吗?”咎语山揪着贾想的后衣领,把贾想勒得两眼直翻。
“山姐……有点紧,姐?松、松一下姐……”贾想艰难发声。
咎语山放开衣领,贾想伏趴在地咳嗽着,两条腿仍是毫无知觉。
对面的不明状物并未向他们冲来,而是窜到门前,趁着咎语山的长刀还没劈过来,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一声呜咽。
凝固的黑暗裂开一道口。
成吨的光瀑倾泻而入,尘埃在光柱中翻涌,众人被骤然的明亮刺得双眼发酸。
“哎呀,顾嫂,家里来客人啦?”
白光中,一道魁梧的身影缓缓走入,黝黑肤色,粗犷身材。
一张小鸟依人的美脸。
缠绕在轮椅上的黑影被阳光照到的瞬间,从一摊烂泥凝聚成一道瘦削的身影,白丝头背着众人。
顾嫂看着年过半百,但身量看不出年迈的痕迹,她声音偏细,胆中气十足。
“什么客人,我家里进贼了!”
不过须臾就变成贼的四人面面相觑。
贾想环顾四周,才发觉空荡荡的窄小土筑房中,竟添置了一批物件。
木屑起皮的高架、蜷缩在墙角的扶手椅、灰扑扑的煤油灯,这些被黑暗腌制的物件,此刻正从阴影中浮起苍白的轮廓。
俨然是一间独居小屋。
魁梧大汉柳眉倒竖,指着茫然的四人大喊:“小贼!竟欺负一位寡妇!不要脸!”
骂完,他转身朝外头呐喊:“顾嫂家进贼啦!顾嫂家进贼啦!”
尚且宁静的外界猛地炸开了锅,嘈杂的声响陆陆续续传入屋中。
奇异的,贾想听懂了,他抬首盯着咎语山。
这不带花样的骂法,显然是咎语山常年挂在嘴边的宝典词汇。
莫尔纳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尴尬地挠了挠脸,忙道:“我们不是贼!我们是……”
顾嫂怒骂:“不是贼是什么!还打我……”
熟悉的语调夹杂着其他语言杂交使用,门外的人影不过一刻钟就堵住了半边阳光,俱是凶神恶煞地盯着四人。
这就是诡事吗?贾想从容地盘坐了起来,从恐怖频道切换到乡村频道,一时有点不适应。
咎语山拉过莫尔纳,指着顾嫂倒把一耙:“什么打你!你把我弟的轮椅都拆了,怎么?欺负老实人是吧!我们不进来跟你讨道理,你还要怎样!”
萧敖缩在背后,注视着咎语山高大伟岸的背影,凑到贾想身侧。
他咬耳朵道:“西沙民风都如此彪悍吗?”
贾想搜刮着所认识的西沙人,白乡明温和的脸庞一闪而过,那一双忧郁的眼似要直穿他的魂魄。
北川战事如何,见萧敖如今落魄成炮灰的结果,贾想料定好不到哪里去。
似乎一切都在偏离原著,但祝千龄仍然走上了原著中的灭世之路。
“可能是要应对诡事吧?”
咎语山一人舌战群儒,也不提他们为何突兀地出现在土筑房中,只把事情往那只散架的可怜轮椅上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