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台外没有人看守,作为皇家重地,寻常人等亦不敢轻易靠近,连山旮旯里的愚民也明白祈天台乃禁地。
贾想与陈乐行就这般瞒天过海,闯入禁地。
进了祈天台,一股阴气便从地底钻入脚心,冻得二人不禁地打起冷战。
晃过神来,摆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阶梯,阶梯座下两侧摆着满面的书册。
贾想随意抽出一本,翻开一看,发现是闻人王室祖辈的起居记事簿。
他瞬间福至心灵:“快,找找,找找初代皇帝的起居注本。”
陈乐行很快捉摸到书册摆放的规律,顺藤摸瓜地走到边角里,翻出一卷古朴的竹简。
“翻开看看。”贾想眉目凝重,他怀中捧着一堆书籍,看着摆放时间并不长久。
注意到陈乐行打量的眸光,贾想坦然道:“先帝的,还有闻人曲的。”
二人把起居册往地上一摊,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
“始皇帝闻人璞瑜是僧人出身,世道残暴不堪,魔人作乱,始皇帝不堪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背离仙途,遁入凡尘,推翻了当时被魔人蛊惑的统治者。”
贾想三言两语总结了始皇帝的起发,唇齿咀嚼着“魔人”二字,颇有些疑虑。
陈乐行凑过脑袋,问:“然后呢?”
贾想歪头:“没有了。”
“没有了?”陈乐行一愣,垂首阅读竹简上的文字,发现竟是北川符文,他读不懂。
“确实没有了,连魔窟怎么封印的都没有,但值得一提的,是闻人王室的诅咒。”贾想拿起另一则竹简,指了指上面的内容。
哪料,陈乐行颔首道:“这个我有所耳闻——北川的封印与闻人血脉有所关联,久而久之会反噬其身,闻人王室多出荒谬之辈亦与之有关。”
贾想迟疑稍许,摇了摇头:“非也。”
陈乐行歪头,可贾想却掠过这个话题,指着另一堆起居册。
“不重要,先来看看闻人曲和先皇的,关注一下围镇。”
陈乐行还想在询问,但贾想却闭口不谈地抱着一堆书籍,囫囵吞枣地翻来翻去。
好在闻人曲与先皇的起居事宜采用了仙家通用的字体,陈乐行很快翻到了重点内容,迅速扫读。
“先皇闻人奏……”陈乐行猛然抬起头,“前往仞州的北川质子中,并无闻人奏这个名讳。”
贾想眼神瞬间凌厉:“你确定?”
陈乐行坚定道:“幼时师尊常常考查我历任质子名讳,我不会记错。”
贾想眉尾不动声色地一挑,恍然大悟:“所以不是闻人奏忘记巩固封印,而是他压根就不会?”
“既然如此,”贾想转头紧盯着那一叠闻人曲的起居册,“谁来教闻人曲魔窟封印术?”
若是如此,三十二年前松动的封印,时至今日都未曾有过修复。
魔息源源不绝地从封印中渗出。
所以围镇的灵晶才会生生不息,从凡人的骨血中积极生长,直至布满整座哭洞。
陈乐行却否认道:“哭洞的魔息并未有增长,其量度是固定的。”
贾想搁下手中的书卷,沉吟不语,须臾间,他抬眸,直戳要害。
“那么,这些年从缺口逃窜出的魔息去哪儿了?”
回想到闻人曲与他的对话,一个猜想逐步在贾想心中成型,他呼吸不由得发紧,脖颈后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三十二年前,祝踏歌前往北川与闻人姐弟共进退。
二十年前,祝踏歌携夫人前往北川与闻人曲同游。
贾想缓缓展开闻人曲的起居注,很快寻找到了对应的时间点。
他不敢再一目十行,只敢逐字逐句地阅读着,良久,贾想才将目光从字词中抽离。
“祝踏歌的夫人娄崖,何许人也?”
贾想开口,清冽的声线早已有些发涩。
“医修,车禾的师叔,医术高明,二十年前早产,落了病根,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早产?为何早产?”
陈乐行摇摇头,见贾想神情凝重,甚至从中窥见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怒火,他犹豫片刻,道:“有人同我说,是受了惊,祝州主却说是胎儿命邪。”
贾想将手中的起居册递给陈乐行。
“二十年前,娄崖随夫探望老友,路过围镇,发现镇民身上长出了灵晶,便留了下来协助医治。”
“同年,闻人曲前往祈天台,巩固魔窟封印。”
“来年春日,闻人曲携子前往仞州为娄崖吊丧。”
陈乐行很快意识到三者之间的关联,他冷汗津津地抬首,撞入贾想的眸中,银光闪烁,眼底深处的恨意一息间震慑住了陈乐行。
他想安抚贾想,但问题一旦涉及到了祝千龄,贾想淡然的性子便会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