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舍不得你走。”方鹤说。
于是林眠生一下子就把刚刚的那些想法抛到脑后,转身给方鹤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哭丧着脸说:“我也舍不得你!”
每次拍摄的间隙,林眠生就总是想去找方鹤,但他又怕自己这样太过明显,只好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坐在一边,时不时地朝方鹤的方向瞥一眼,又快速将视线移开。
有时候方鹤没在看他,他就会觉得不高兴,可如果方鹤正好也在往他这里看,那他又会被看得脸热心跳。
林眠生也时常会想,如果他能和方鹤公开就好了,如果他们公开了,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方鹤住一个房间,不用每天晚上偷偷摸摸地跑过去。在片场的时候他也可以一直和方鹤在一起,不怕被别人看到,甚至还能公开秀恩爱,不用藏着掖着。
这个想法就这么一直萦绕在他心里,可每当他想跟方鹤提起的时候,又会突然露怯,准备好的话又被堵在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与此同时,《城夏》这部戏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结局。
当记忆里的阅读室再一次被烧成一堆废墟,顾城夏也终于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入眼是一片明晃晃的白,鼻子里萦绕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儿,耳边是有些模糊到有些变形的声音,听不太清楚,可细细听去,却又像是在喊他的名字。
“顾城夏?”
顾城夏瞳孔猛地一缩,憋在胸腔里的那口闷气终于被吐了出来,他躺在病床上,深呼吸着,四肢百骸传来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他动了动手指,感觉有些僵,他又抬了抬脚,虽然有些艰难,但还是抬起来了。
可这样简单的两个动作,却累得他满头大汗,整个人都跟虚脱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在床上躺了两年,现在身上没有力气也是正常的,不要着急,慢慢来,会好起来的。”新来的小护士对他说着。
顾城夏刚醒,一时间还有些茫然,他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便说:“我知道了。”
话一出口,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的粗粝难听。
小护士咯咯笑道:“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过两天就好。”
之后的一段日子,顾城夏一直积极地做着康复训练,每天都练到自己浑身是汗,练到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才堪堪作罢。
医生让他循序渐进,不要这样逼自己,但顾城夏每次都是嘴上说好,转头就抛到了脑后。
他太想快点好起来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好起来,离开这里,去见一见那个让自己想了很久的人。
三个月过去,顾城夏终于可以出院。
只是他在床上躺了太久,即便已经很努力在做康复了,但他的身体还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从前。医生告诉他说不能走太久,要注意休息,顾城夏一一应下。
顾城夏回了家,家里还是只有保姆在。因为已经提前说了今天出院的事,保姆提前准备好了一顿丰富的午餐,只不过顾城夏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保姆欲言又止地看了顾城夏一眼,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顾城夏看了眼时间,回屋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直接让人开车送自己去了城郊的监狱。
也许是监狱里的生活太过辛苦,曹樊看上去比从前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就连头发都白了大半,脸色发黑,整个人看上去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狱警带他进来房间,顾城夏转头看去,脸上露出了一个笑,站起来用嘴型对他比了句:“曹老师,好久不见。”
看到顾城夏,曹樊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可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嘲般地冷笑一声,走过去坐在了顾城夏对面。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玻璃,就连说话都只能通过面前的那两部电话。
顾城夏坐下来,朝看管曹樊的狱警那儿看了眼,狱警会意,对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将门关上。
曹樊恨极了顾城夏,瞪着顾城夏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拿着电话的手都用力到颤抖,他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顾城夏!你还有脸过来!”
顾城夏笑了笑,单手撑着下巴,挑眉反问:“为什么我不能过来?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呢,曹老师。”
听顾城夏这么说,曹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站起来趴在玻璃上,恶狠狠地瞪着顾城夏,近乎疯狂地喊道:“顾城夏!你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不会害怕吗?”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顾城夏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满脸无辜,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曹樊气急败坏的样子,“啧啧啧,曹老师,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风度翩翩的曹樊曹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