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不由自主看向叶叩芳时,闻玉至先是看了一眼谢春酌,见他眉头微微松动,便又再把目光看向在说话的叶叩芳。
“点痣,其实有两个意思。”
叶叩芳说起一个故事:“坊间有位女子,自生下来左脸侧上方有颗黑痣,随着年岁增长,痣最后长得似黄豆大小,有损容貌,在年满十六后依旧没人愿意求娶,她父亲便找了个有名的大夫给她开药点痣,待痣祛除后,她就顺利地嫁出去了。”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储良没听懂,万春抓住他脑袋往下摁:“别说话,继续听。”
“这本来是一件小事,于大夫来说,只是帮人祛除了一个小小的病灶。”
叶叩芳唇角微抬,眸光流转,与谢春酌对视,又轻飘飘地挪开视线。
“直到那女子在婚后半年,又找上门来,要大夫重新点痣。”
“为什么?”少齐开口。
问完见大家都不吭声,有点尴尬地退回去。
“因为女子觉得,大夫点了她的吉痣,她的好运气就被点走了。”
叶叩芳道:“女子婚后嫁了一名屠夫,一月怀子,只可惜没过几天,丈夫在开档口卖肉时不小心斩了手,成了残废,婆婆惊骇之下中风,她因为劳累过度流产,公公独自出门上山砍柴时脚滑摔落山崖死亡。”
“万般无奈下,女子回家求助,可惜她的父亲对她避之不及,她的母亲跟她说,家里近日来生意不好,赚不到多少银子,有心无力。”
或许到这里,对普通人来说,唯有一句命苦可以用来形容经受过的一切。
可女子回家路上,听到了街坊邻居的窃窃私语。
“她是扫把星,不然怎么她一嫁过来就什么坏事儿都到周老二家里了!”
“可怜周老二一家,死的死伤的伤,惨噢!”
“你们跟她可离远点,别被染上霉运。”
有人搂住自己的孩子严厉警告。
可孩子却说:“是不是因为周婶子脸上点痣所以倒霉啦?我听他们说,眼角的痣是桃花痣,周婶子的痣是什么痣?”
是了,是了,一定是她点痣了,把她的吉痣点走,所以她才会那么倒霉。
她要把痣点回来,点好了,一切好了。
“所以,点痣,有两个含义。”
一个是祛除,一个是重获。
叶叩芳话罢,轻轻叹息:“一个寄托而已。”
人在痛苦的时候总是需要寻找一个寄托,一个理由,一个宣泄口。
“你认识那女人吗?”储良攥紧拳头。
叶叩芳摇头:“传言而已,小时候蹲在门口听那些浆洗衣服的婶子们说过一嘴。也不知真假。”
“不知道那痣娘娘是不是由人怨气变成的精怪,要真是,也怪可怜的。”少秉跟少齐你一言我一语道,“不过要真害人,还是不能心慈手软。”
“没想到你知道得还挺多。”储良对叶叩芳刮目相看。
叶叩芳笑笑没说话,而是看向谢春酌,问了个突兀的问题:“春酌身上有痣吗?”
“你问他,不如问我。”
闻玉至脸上也挂着笑。
叶叩芳没理他,继续看着面前的人。
谢春酌的脸是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皙细腻,光滑得看不出半点瑕疵。
他生了一双杏眼,眼尾却又稍稍往上勾,眼睑与眼皮褶皱处都泛着一点很淡的粉,此时听到问题后鸦羽般的长睫一抬,带着些困惑朝他看来,仿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种私密的问题。
叶叩芳轻声道:“做痣娘娘座下童子,不知道有何忌讳。”
谢春酌其实没有把这痣娘娘当一回事,小小精怪,他动动手就能让其灰飞烟灭,不过他思索片刻,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吧,我没见过。”
话落下,身旁便有人“嗤”了声泄出气音笑了。
“?”
谢春酌缓缓扭头。
罪魁祸首露出一口大白牙,“怎么了?”
闻玉至怎么就不能死了呢?谢春酌心想。
几人话语间,男子也带着个城卫走来。
城卫见着几人也是眼前一亮,不过他比男子见多识广,仔细端详了他们的样貌衣着,说话语气就带了点恭敬和迟疑。
“几位仙长是要进城找痣娘娘吗?”
“进城歇脚。恰好听到痣娘娘名声,也想拜访一二。”万春成为小队里交流的角色,她样貌秀丽,眉目自带一股英气,劲装,背长剑,一瞧就是个正派剑修。
她说话客气,实际上心里也早有了想灭众人口中所谓痣娘娘的威风。
平常不害人的小精怪他们是不处理的,只是看目前进城的状况来说,这痣娘娘铁定有古怪,且还有一个四喜娃娃选同伴……妖魔聚集,童子童女,不知是不是和出逃的骷髅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