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抬眼看去,说道:“你以为,你会逼我杀了顾怀民,结果你没有。所以我说你太有良心了。”
“……”林业白动作一顿,脸色难看。
然后扯动嘴皮子冷声道:“我也以为,你把我当个圈养家中的童养夫呢。”
“每次不都是你先要我的吗?”闻昭看他,波澜不惊的态度,毫无下限的脸皮。
但眼底略过笑意,很淡很淡。
就是这种该死的,永远不害羞的嘴脸!
林业白快恨死了。
他猛地把手里擦脚帕砸了盆里,闷声道:“问题是不然我俩还有什么话题?呵呵,读书,功课,刀枪棍棒……只有在塌上,你才会跟我说点别的中听的有趣的。”
“……”闻昭突然没话了。林业白抬眼看去,他用书捂了自己的脸笑得无声,肩膀颤抖,看起来很乐很乐,是老男人难得的开怀。
林业白也绷了笑,然后嗯额半天憋不出半个字来,最后说“我去倒你的洗脚水。”端起盆就逃似地跑了。
夜里闻昭正准备吹灯,咯吱一响,门开了,林业白带着腼腆和勇气走进来,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闻将军点的小馆。
月老庙后,他们彻底打破了界限,经常亲,家里也睡过几次,不多,快四个月时间里,一只手掌就能数得清次数。
第一次还是闻昭醉了酒,撩人小伙子反被压,亲着亲着就被吃干抹净了,当晚塌上深陷,腰被掐红,舌尖都在颤抖,翻来覆去嗓子都哼哑了,次日睡到日上三竿。
再醒过来,连着好几天都不敢见人,又气又羞,甚至也没跟林业白说过半句话。
林业白看过去,老义父正在给虎口擦油,显然他手上功夫很好,练得勤,容易干,所以得用这种绿色的带着清香的润肤油。
“我来替你擦吧。”林业白心安理得进了来。坐上了他的塌,理所应当接过了他的手,再从容自若地搓揉涂抹上了义父的手。
闻昭这种时候又很佩服他,青天白日里小心翼翼,一入夜就开始肆意妄为起来,只敢在塌上咬耳朵时,悄悄喊自己明卿。
“还说我把你当童养夫,每次跑我屋里来啃我几下就开始发疯,我还以为你把我当个白吃白嫖的妓呢。”闻昭说这话带着怨气,很深很深那种。
让林业白的激动当即如同冷水浇火。
同时他嘿嘿两声,觉得尴尬。
他还死不承认,次次白天逗高兴了,夜里一定准时来爬义父的床,无一例外。
正常,他才十九,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说起来他俩年纪差太多了,但闻昭理解,自己这个年纪也是躁动爱撸啊撸的时候。
虽然他那阵子过了,但可以让一让小伙。
“真的一点也不恨我?”闻昭继续试探他,带着诚恳与真挚,说:“这么几日我晓得,你明面上不说但心里计较。还有,你怕我,你而今孤立无援攀附闻家,所以你不敢得罪了我,你因为身份而不得不迁就于我。”
林业白不吭声,低眉依旧乖顺地替他擦手。闻昭起了火气,一把攥上了他的手贴来自己的胸脯,说:“我宁可你对我生气,跟我吵架,也不要你对我这般露水情缘。若我真稀罕你那点功夫,我大可以去找小馆。”
林业白掀了掀眼皮,关注点当即歪了,像是备受打击,道:“我这点功夫不好吗?”
“再不正经你给我滚出去。”闻昭怒瞪他。
林业白叹了口气,爬上了床,自顾自裹了被子缩成了一坨,闷闷不乐:“我太小了,跟那个恭亲王比起来差远了,配不上你。”
闻昭冲他比划了下拳头,欲骂,又忍住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还有哄小孩的一天!
接着闻昭一把掀了被子,扳了他脸过来,掐上了腮帮子怒吻而去,像是要仗势欺人把林业白给办了的架势,唇舌厮磨动情。
良久,把人都给亲热了,这才抬眼看他。不止是爱,林业白还尝到了他咸苦的泪。
今晚的闻昭有好多好多的话,他又哽声:“你没有陈年年爱我,也没有万剑一宠我……我老是在想,会不会是我为难你了,你觉得我年纪大,其实你压根不喜欢我,你从来,就是看上了我背后闻家的权势。”
可林业白真不认识什么陈年年万剑一。
为着他,还是心尖钝痛……他刚开口。
闻昭却已经松开了他,转去靠了床头又说:“说真的,我也觉得我大错特错了,不仅是为着你这辈子爹娘的事……还有,我太执着于情情爱爱了,哈哈,枉我还当过上天庭的左使,真是笑话,哪有我这样神仙。”
“是人细看三分鬼。”闻昭吸了吸鼻子,却带着决绝,定声道:“你恨我也罢,我该。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若真心想成人皇,既要有慈悲,也要有手段。清官难在哪里?难在他既要做好事,也要惩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