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迎花有些沮丧,恨声说道:“这活儿真是没法干了!如此这般下去,那得多花多少银子?”
秦景昌安慰道:“你且再辛苦几日,等敲定了这几项,剩下的,便不足为虑了。”
他探头看看门外,俯在刘迎花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等丧事一办完,你就……”
如此这般在刘迎花耳边细说一遍。
最后,抬起手,在脖子处狠狠一横。
刘迎花吓得脸都白了,“这,若是被人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的。”秦景昌微微眯着眼睛,意有所指道:“这件事,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自会神不知鬼不觉!”
刘迎花眼睛一转,又问道:“那,程家那边?”
秦景昌慢悠悠走到短榻旁坐下,轻笑一声道:“看得出来,那程二公子,还是很中意我们怡儿的。”
他眼睛微微一眯,压低的声音便多了几分狠戾,“程二公子,必须,也只能娶我们怡儿!”
秦景昌在心里将事情翻来覆去仔细思量一番,吩咐刘迎花,“咱们府里如今还有多少存银?”
刘迎花不甘不愿道:“也没有多少……”
“没有多少是多少?”秦景昌张嘴截断刘迎花的话,阴着一张脸道:“去看看,能拿出多少算多少。不够的,就只能出去借了。”
这二十多年,前头那些年,大哥每年补贴他们西府三千两银子。
从五年前开始才变成五千两。
以前刘迎花总是以各种借口拿了银子补贴她娘家。
反正银子不是自己赚的,今年花完了,明年大哥就按时送过来。
刘迎花拿银子出去,他也不心疼。
虽然这银子他接的着实心不甘情不愿,总归也为他解决了吃喝嚼用的花销。
只要少不了他用的,秦景昌也不管剩下的银子去了哪儿。
自前几年,他先后纳了两个妾之后,刘迎花就变得抠抠搜搜起来。
府中用度也削减了不少,怎么也能余个万儿八千两吧?
谁料听他说要银子,刘迎花就开始支支吾吾,“府里人口多,宁儿三兄弟又要买笔墨纸砚……厢房里那两个今儿要胭脂水粉、明儿要衣裳首饰,一个月四百两银子哪儿够?”
见秦景昌冷着一张脸盯着自己,刘迎花心里越发慌乱,“只有,不到两千两……”
秦景昌一听就跳了起来,“怎么就剩这么点?!你怎么管得家?看看大嫂,大哥的钱到了她手里,她怎么就能借钱生钱?你怎么就知道花?!”
刘迎花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大哥一年赚多少钱?咱们家,就指望着大哥一年这五千两银子。死定死的,多一两都不肯给……”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我这身上,穿得还是去年裁的衣裳。东西厢那两个,每个月单单月钱就是四十两。”
她嗫嚅道:“单是这一项,一年就得五百两银子。前段时间,那个死丫头非要补她那一千两嫁妆银子,妾身还是从咱们府里拿出去的。”
刘迎花又压低了声音埋怨道:“大哥知道给那死丫头扩出个园子去,就不知道宁儿今年都十八了,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
她撇了撇嘴,“一个丫头,早晚都得嫁人,弄那么大个院子给她住,给宁儿置办宅院的事却连提都不提。就连订亲时的礼金都只给了两千两。我这不是怕亲家笑话,就把平时积攒的银子,多给贴补了一些……”
秦景昌脸色阴沉靠在了靠背上:是啊,大哥每年赚那么多,却只肯给他这么点银子。
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就像当年大哥赚了银子,母亲让大哥分给自己一半,大哥却拿着所有的银子,去赎大嫂的嫁妆。
这么多年,大哥何曾当他是亲兄弟?
就连跟他说话,都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动不动就训斥他游手好闲、无所作为。
他是读书人,平日里不吟诗作赋,难道让他跟大哥一样,去经商?
一个身份卑微、浑身充满铜臭味的商贾,若没有他这个读书人的弟弟支应门庭,别人怎么会抬举他?
刘迎花偷眼看看夫君,见他没有再追究的迹象,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秦景昌在心里盘算:借钱的话,绝对不能借族中的。万一那些人不要银子要店铺,他岂不白折腾了?
但是外面的……
大多都是高利贷。
光是利息,就高到惊人。
借一千两银子,利滚利,不到两个月,就足矣掏空一个小富之家。
秦景昌在心里盘算了一宿,就连做梦,都在到处借银子。
从小到大,他何时为了银子犯过愁?
都怪那个死丫头多事!
秦景昌恨得咬牙切齿。
大哥大嫂消息进府那日,那死丫头晕倒摔破了头。那些药汤子灌下去之后,当时,明明连呼吸都听不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