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笑笑,“杜大人可要好好想想再回答,答对答错,对杜大人来说,至关重要。”
杜诃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脸上血色也渐渐褪去。
过了足有半盏茶这么久,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咬死不说的时候。
杜诃突然扑通一声给秦姝跪了下去,涕泪横流小声说道:“非是下官不想说,实在是,不敢说呀。”
这样说就明白了!
“下官的老母和妻儿,都被那人牢牢控制着。下官,下官,前些年的时候,做过一些错事。”
“下官不敢不从……”
另一边,东平已经将周旻脸上的易容洗掉,露出他本来的样貌。
周旻走到杜诃身边,问道:“若朕说,此次你若平叛有功,以往的那些事,朕都既往不咎呢?”
杜诃吃惊过度,蓦地抬头看向周旻,喃喃道:“陛,陛陛下?”
周旻眉眼微沉,冷冷看着他。
杜诃汗流成河,眨眼工夫就将官服领子湿了一大片。
心里却在侥幸:幸好他见风使舵习惯了,投诚投得十分麻利。
不然这会子,他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还不好说。
皇上居然到了郢州?!
那嵇州……
秦姝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道:“你没猜错。嵇州,只有几架重武器和无数火炮,在等着那些刺客自投罗网。”
杜诃喃喃道:“可是,北关军……”
“北关军?”周旻冷哼一声,“北关军,若是开往嵇州,自是有他一条活路。”
“可若沈时简将大军带到了郢州,那就不用回去了!”
最后一句,语气沉沉似带有铁石之音。
杜诃浑身一颤,以额触地,匍匐在地上,“臣,一切谨遵陛下旨意。”
周旻背负双手,在杜诃面前来回踱了两步,才吩咐道:“你去,稳住桑榘,莫要被他看出端倪。火速派人前往云州,命穆崇山带兵沿云州以东,经黑马河北上,准备拦截北关军。”
杜诃等周旻说完,才磕头领旨,躬着身子慢慢退了下去。
他一走,周旻看了秦姝一眼。
秦姝唤道:“东平?”
东平上前拱手一礼。
秦姝吩咐道:“你去北六坊观音桥下,找到冯三。让他给常州和儋州秦家铺子掌柜传话,两府游兵,火速集合,自郢州西往北,拦截北关军。”
“你绕过杜诃派出的人,赶在前头到云州,告诉程袤,原有围堵计划不变。
“另外,等杜诃派去的人报信后,核对刚才陛下的旨意。命程袤将云州和青杨、白沙、东远、清风、昌河、南渭、嵇东几个县的游兵集合。
原秦陇关将士交给穆崇山部下,游兵由穆崇山带领,自郢州西直入,护驾、剿贼!”
杜诃究竟是真心悔改,还是假意投诚,只需要核对一下送信人传出的消息即可。
若真心悔改,便会将周旻的命令原样送达。
若假意投诚,桑榘定会假装不知周旻在此,并“将计就计”派兵埋伏在黑马河一带,好借机打掉穆崇山这一队人马。
只要桑榘到了黑马河,常州和儋州的游兵,以及穆崇山带领的游兵,正好将桑榘这支队伍前后包围。
令其插翅难飞!
再一个,杜诃传递的假消息,定然也会被桑榘传给陇山峡谷的私盐贩子。
到时,运私盐的牛车一出谷,正好撞进穆崇山部下张开的口袋。
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东平从后窗一离开,阜瑥立刻拿出易容的工具,替周旻易容成东平的样子。
一切收拾妥当,阜瑥走到躺在地上,已经被震惊到只会眨眼的刺客面前,抬脚踢在那人太阳穴上。
那人连哼都没哼,头一歪,当即毙命。
接下来,就是等。
等桑榘下一步的动作。
等北关军到底开往哪里。
秦姝等人进入郢州的第一天晚上,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嵇州节度府,除了议事厅还灯火通明,院中的灯笼早早便收了。
整个节度府显得格外安静。
夜深人静时,伸手难见五指。
突然,一个个黑影出现在议事厅上方,如深夜蝙蝠般,飞快掠过屋脊,落进空旷的院里。
院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从门窗缝隙可以看到,有个头戴金冠的男子正端坐案几前,执笔疾书。
黑衣人破门破窗,蜂拥而入。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耀眼的橘黄色火焰,瞬间将房顶掀飞。
闯入殿中的黑衣人全被这声爆炸送上了天。
院里的黑衣人还不等回过神,如秋日飞蟥般的弩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啸叫,噗噗连声,纷纷洞穿黑衣人的身体。
一个照面,数十黑衣人已无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