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沈老将军狠狠一巴掌用力打在沈渺脸上。
沈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里迅速溢满了泪水,“祖父,您打我?您居然打我?我来这里为了什么呀?还不是为了……”
“闭嘴!”沈老将军怒声暴喝,“来人!”
门外副将进门应是。
沈老将军道:“将三小姐押回府,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让她出来。”
秦姝目光一闪,突然笑道:“沈小姐其实说得也没错。只不过,本节镇抛头露面,是因父母皆亡,孤身一人。身为秦家家主,为了家族,本节镇责无旁贷。”
“沈小姐出身世家名门,家中祖父母皆在,父母双全,却事事处处与本节镇攀比,委实不妥。本节镇做得这些事情,也不值得你羡慕和效仿。”
“阿瑥更是本节镇未婚夫婿,阜家家规,未曾娶妻不可纳妾。”
“阿瑥身为阜家家主,断不可带头违反家规。”
沈渺本就是闺阁女子,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养成了目无下尘、眼高手低的性子。
本事不大,想法不少。
这样的人,除了犯错闯祸,也没别的本事了。
沈家若不对她严加约束,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把天给捅个大窟窿。
给沈府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
只是,将沈渺或是沈家人意图取秦姝而代之,说成以沈家千金之躯委身他人为妾,却是令沈老将军瞬间变了脸色。
沈渺也是怒火冲天,气势汹汹上前就要理论,却被祖父眼中炽盛的怒火吓得缩了缩脖子。
沈老将军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朝秦姝匆匆一拱手,“告辞。”
秦姝微微欠了欠身。
门外传来阜瑥打招呼的声音,“老将军。”
沈老将军声音有些尴尬,“阜公子。”
“老将军这就要回去了吗?老将军军务繁忙,等闲抽不出身。今日既来了节度府,不如饮过宴再回也不迟。”
沈老将军支吾两声,推辞了阜瑥的挽留,告辞离开。
阜瑥送走沈老将军,回到偏厅时,在门口被东平叫住,将方才厅内的争执大致说了一遍。
未等东平把话说完,阜瑥已经一掌拍在了门前的假山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人多高的假山竟硬生生被阜瑥掌风削去了大半个山头。
山石砸在南面山墙上,将山墙砸出一个大洞,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整个院里瞬间死寂一片。
周旻闻声出门,就看到院里人人噤若寒蝉,下人跪了一地。
还未行远的沈老将军,被这一声巨响惊得身子一震,驻足屏息回头看去。
走在身边的副将偷偷看了老将军一眼,看到老将军满脸的愠怒和尴尬。
沈老将军心里明白:这是阜瑥为沈渺对秦姝说的那些话,向他发出的警告。
若再有下次,沈家估计就跟这假山石一样,距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探身出了马车,正凝神回望的沈渺,突然感觉分外颓丧和无力。
莫非,沈家当真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
教子无方。
养女不教……
沈老将军带着沈渺回到大将军府,沈奕连忙迎了上来。
刚唤了一声“父亲”,就被沈老将军兜头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沈奕一句话不敢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沈二夫人闻声赶到,吓得脸色惨白,也跪到夫君身边。
沈老将军仰天长叹一声道:“罢了,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若是皇上没到临北道,这件事或许还可以掩盖过去。
如今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将事情闹的这么大。
沈家,毁矣……
一听这话,沈奕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沈老将军转头,万般厌弃地看了沈渺一眼,冷声命令道:“老二媳妇收拾一下,这两日带着渺儿回京。”
沈渺忍不住娇声抗议道:“祖父……”
“闭嘴!”沈老将军怒声喝止,“不想回京,那就去青云庵,带发修行!”
沈渺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听到沈老将军将沈渺送回京的消息,秦姝轻轻摇了摇头。
她对坐在旁边看书的阜瑥说道:“人人都道沈家世代忠良。如今看来,几世忠良,终究敌不过权欲膨胀。”
她轻叹一声,“沈家的富贵,只怕要到头了。”
诚如沈渺所说,沈家世代为将,自太祖皇帝时就跟着一起打江山。
从古至今,不怕武将功高震主,就怕武将自觉功高盖世,生出倨傲不臣之心。
当初随州城墙上,秦姝将那些枪支弹药都归功到了阜瑥头上。
阜瑥本就出身机关术世家,制造出几样惊世骇俗的东西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