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瑥的是猪肉面。
白色的汤面上覆着厚厚一层五花肉。
半个巴掌大的五花肉切得薄如纸片,这量下得足足的,汤底是用猪大骨熬制而成,鲜香扑鼻。
店家又为秦姝二人盛了两碟子腌制的豆子和咸菜,用帕子擦着手,问道:“客官可喜芫荽?若喜,自己随便加。”
秦姝拿勺子舀了两大勺子芫荽放在自己碗中,问阜瑥,“你不要吗?加了芫荽才更香。”
阜瑥连忙用手捂住碗,惊恐地大力摇头,“不要!”
秦姝哈哈大笑,“总算知道你害怕什么了,你居然害怕……”
“砰!”的一声响,秦姝话未说完,就被身后一人撞得猛然往前一跄。
不等她直起腰,对面阜瑥已经一跃而起,一把拉过秦姝,抬脚将那人踹了出去。
又是一声闷响,那人被阜瑥踹得倒飞出去,扑通一声砸在街心处。
那人顾不得痛,一骨碌爬起来就跑。
结果街道两边两伙青衫武人,一东一西已经拎着大刀堵了过来。
那人脚步一收,摊开双手讪笑道:“诸位大哥,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为首那人拿刀拍着掌心,冷笑道:“误会?是不是误会,只要你肯让我们搜一搜,便知道了。”
那人嬉皮笑脸高高举起手,“好,让你搜。若你搜不出来,可要请小爷喝碗羊肉汤面,多加一份羊肉。”
青衫武人将刀递给身边的兄弟,走到那人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搜了一遍。
结果什么都没搜到。
他似是有些不信,再次搜了一遍。
仍然什么都没有。
那人笑道:“如何,郭老大?我马来,从来不说瞎话,说没拿,就是没拿。今儿这汤面,多谢哥哥了。”
青衫武人道:“既没拿,那你跑什么?”
马来笑嘻嘻地回道:“您是官,我是贼。这贼见了官,不犯事也怵三分。这不被追习惯了嘛。”
青衫武人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从腰封中摸出五文钱,扔给街边汤面馆的老板,“给他来碗羊肉汤面。”
马来深深一弯腰,“谢了郭老大,改天我再请您。”
青衫武人打了个唿哨,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
马来抬起手,用拇指擦了擦鼻子,嘿嘿一笑,刚转身,一把雪亮的剑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阜瑥接过秦姝递过来的那枚小方印,在手中上下抛着,冷冷说道:“说说看,这是什么?”
马来眼珠子一阵乱转,不等开口,阜瑥已经将剑往下一压,“敢撒谎,那些人,可还没走远。”
马来连忙告饶,“别!好汉,大侠,有话好好说。”
他小心地指了指阜瑥身后,“两位的汤面要凉了,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阜瑥冷哼一声,收了剑回到桌旁。
正好马来的汤面也端了上来。
他直接伸手抓了一大把芫荽放在自己碗中,风卷残云般呼噜呼噜往嘴里扒着面。
不过五息,一碗面已经下了肚。
秦姝低头看了看自己碗中的芫荽,顿时没了胃口。
马来抬眼看了看秦姝,又看了看她面前的面,笑道:“小娘子若是不吃,也赏给在下了吧?”
秦姝将面朝前推了推。
马来接过去,又是一阵狼吞虎咽。
吃完之后,咂巴着嘴,仍然意犹未尽。
秦姝扬声唤道:“店家,再来两碗羊肉汤面。”
马来嘿嘿一笑。
秦姝半碗面没吃完,马来已经又吃了两碗。
四碗面下肚,马来才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摸了摸肚子,“可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他抬眼瞅瞅秦姝和阜瑥,嘿嘿一笑。
然后趁两人不注意,跳起身就想跑。
结果人刚站起来,整个人就猛地往后一仰,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阜瑥抬脚踩在马来脚踝上,温柔地问秦姝,“怎么样?吃好了吗?”
秦姝嗯了声。
阜瑥抬手,“店家,结账。”
然后一指秦姝,“她给银子。”
马来忍不住羡慕道:“好兄弟,你可真有本事,居然还能吃到软饭!”
“不过也不奇怪,兄弟这相貌、这气度,一表人材、相貌堂堂,这软饭,倒也吃得。”
阜瑥抬手拍在马来后脑勺上,“羡慕死你!”
他身上确实没银子,从家族中带来的银子都在秦姝手里。
之前做官时,那点可怜的俸,他每次领回来,都是直接交给秦姝。
从来没自己管过银子。
需要花银子就管秦姝要。
别说,问秦姝要银子的感觉真不赖。
有种被自家娘子约束管教的感觉。
秦姝问道:“店家,汤面多少钱?”
店家连忙走过来,搭眼一瞧,“承惠,二十八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