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求饶声一片。
二婶哼了一声，“采买上去个人看看，那香油纸钱和白烛买来了没有。这样拖拖拉拉做事，在我们西府，早就一顿板子打出去，还留着你们这群没规没矩吃白饭的东西？”
等二婶发完了威风，秦姝这才看向二叔。
对上二叔阴恻恻的目光，秦姝一脸怯生生的模样，朝他屈了屈膝，“二叔，之前是侄女儿急火攻心，口不择言，冒犯了二叔。还请二叔大人大量，莫与我这小辈一般见识。”
秦景昌没有说话，冷冷看着秦姝，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秦姝便一直屈膝行礼，没有起身。
直到她身子开始微微摇晃，秦景昌才不冷不热的“嗯”了声，慢慢说道：“我是你亲叔父，没了你爹，我便是你嫡亲的长辈，与你父无异，难道还管不得你了？！”
“大哥在世时，对你宠爱有加，不忍多加束缚，才养成了你这般口不择言、不尊长辈、没规没矩的性子。”
说完这些，秦景昌冷冷看着秦姝，见她脸上一片愧疚之色，方继续说道：“叔父府上规矩一向严厉，看不惯这等肆意散漫、忤逆不孝的作为，这才稍加惩罚，希望侄女儿能明白叔父的一片爱护之心。”
“日后东西两府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侄女儿言行也会影响到后面弟弟妹妹的名声，以后切不可如此！”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秦姝没规矩，甚至连爹爹都数落上了！
秦姝心头怒火冲天，面上仍是一片柔顺，“叔父教诲，侄女儿都记下了。往后，还请叔父、婶母多多教导。”
秦景昌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意外：这死丫头如今这样乖顺，他反倒不好再继续拿捏她。
毕竟，他也得顾及自己的名声。
万一被人传出去自己苛待侄女儿，对他以后要做得事十分不利。
想到这里，秦景昌倒背双手冷冷说道：“行了，去穿了孝衣，给你爹娘上柱香吧。”
秦姝心里一松，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哽咽道：“是。”
秦景昌越过秦姝往灵堂走，经过春嬷嬷时，轻轻瞥了她一眼。
那目光中刮骨刀般的寒意，冷得春嬷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秦姝跟在二叔身后，轻轻握了握春嬷嬷的手。
进了灵堂，秦姝绕着棺木转了一圈，发现棺盖并没有钉上，这就说明，之后还是会给爹娘行大殓之礼。
她的计划，便能实施。
这才略松了口气。
待小杏和果儿取了麻衣，替她穿戴整齐，秦姝跪在灵柩前，接过春嬷嬷递过来的纸钱，一张一张放盆里放，一边小声泣道：“爹、娘，姝儿给你们烧些冥钱，您二老拿了钱，打发一下过路的阴差。”
烧着烧着，秦姝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她膝行几步，扶着娘亲的棺材，哭着喊道：“娘，娘，您和爹在天有灵，来看看姝儿好不好？别抛下姝儿……”
春嬷嬷跟着大放悲声，堂外也零星响起一片哭声。
二婶头上和腰间都系了白布，一路干嚎着，带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走了进来，跪在灵前有声无泪地嚎了一会儿。
门外有婆子一站，二婶立刻收声，站起来就往外走。
跪在地上的秦宝怡连忙直起身子唤她，“娘，我……”
“在这儿跪着！”
二婶压低了声音咬着牙叮嘱了一句，眼神朝秦姝方向一斜。
秦宝怡会意，低下头用帕子挡着眼睛，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
二堂兄也披麻戴孝，跪到了秦姝对面。
不一会儿，大厨房的人将晚食端了过来。
主人刚没，府中餐食全是素菜。
秦宝怡嘟着嘴挑了挑碗里的菜，将筷子往托盘上一丢。
秦姝没有胃口，摆在面前的晚食一动没动。
入了夜，灵堂里只剩了秦姝和春嬷嬷两人。
第22章 “奇货”可“居”
寒冬的夜，灵堂里冷得像冰窖。
春嬷嬷缩在秦姝身边，不停地打着冷颤。
秦姝默默揽过春嬷嬷，将她抱在怀里。
春嬷嬷突然小声哭道：“小姐，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秦姝与春嬷嬷互相取暖，口中白气随着呼吸团团而出，颤抖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坚定，“嬷嬷，你信我，一定会好的。”
她已经让秦景昌放松了对她的管制，允她走出院门来到灵堂。
接下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给爹娘安排好丧事。
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哪怕倾其所有，也要替爹娘报仇雪恨！
夜深了，小杏悄悄给两人送来了热汤和厚衣裳。
天亮之后，几位堂兄和族中叔伯堂兄弟姐妹也都陆陆续续赶了过来，灵堂里坐满了披麻戴孝的人。
秦安泰在族老的安排下，去了外面灵棚处跪谢来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