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若想趁机逃走。”
秦姝嘴角微勾，眼神却冰冷如刀，“天涯海角，我秦姝，定会追杀你到死。在你死之前，我会先送他们母子下去，提前去阎王殿给你探探路。”
冯三挺直的腰背瞬间坍塌下去。
那妇人浑身发抖，颤着嗓子凄声唤道：“三哥。”
唤完，低低饮泣起来。
冯三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半晌，才无声一笑，颓然说道：“我冯三，一个山贼，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居然还敢肖想给自己留个后？”
他又哭又笑，自嘲一番后，慢慢吐出一口气，冷冷说道：“好，我答应你，我替你去做这件事。”
他抬起头，看了那妇人和她怀里的孩子一眼，将目光对准秦姝，“但你也得答应我，好好保护他们母子。”
秦姝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说完，吩咐王生，“把她带出去。”
等人出了菜窖，秦姝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冯三无力点了点头。
秦姝勾唇，吩咐道：“朱志，你带他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再把他带来见我。”
朱志连忙拱手应是。
秦姝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冷声命令道：“其他人都杀了。对我有用的人，才有资格活着！”
未等走出菜窖，身后就已经传来几声刀剑入肉的闷响，还有几声惨呼。
秦姝脚步未停，很快出了菜窖。
刚走几步，莫老五从身后追了过来，凑到秦姝耳边，压低了声音回道：“大小姐，东面肖氏庄子和西面张家庄子，前几日都来了人。”
秦姝轻嗤一声，道：“动作还挺快。”
刘嬷嬷将她试种新粮的事情，在梁太妃寿辰上传了出去。
肯定会有各方势力跃跃欲试想来试探一二。
不管是希望她成功，还是不希望她成功的，都不会放任此事不管不问。
只有将那几条大鱼引出来，再将池子里的水搅浑，秦姝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秦姝洗漱更衣，又吃过东西之后，朱志才将冯三带了过来。
冯三一脸生无可恋，留意到秦姝的目光，才勉强挺直腰背。
秦姝将写了几个人名的纸条递到冯三面前，问道：“识字吗？”
冯三点点头。
秦姝道：“记住这几个人。银子、人手，都不是问题。查清他们的底细，包括他们的亲眷家人，越详细越好。”
冯三应是，顿了顿问道：“我，能看看他们母子吗？”
秦姝将纸条递到烛火上点燃，看着纸条一点点燃成灰烬，淡漠说道：“不能。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自会让你们相见。”
第138章 肖家庄子来人
将冯三带下去之后，朱志犹豫片刻，方悄声问道：“大小姐，请恕小人直言，这几人，或是达官显宦，或是皇子亲信侍卫。若是杀了这些人……”
能不能杀得掉是一回事，就算真得能杀，只怕也会引来灭顶之灾。
秦姝轻笑一声道：“我没打算让冯三杀了他们。”
朱志疑惑，“那大小姐是打算？”
秦姝道：“对待仇人，手刃仇人是最蠢的做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要看他想要什么，在乎什么。
他在乎名声，那就让他声誉尽毁。
若看重前途，那就让他前程尽断。
若想要钱财，那就让他人财两空。”
她眼睛微眯，目光悠远，微微叹息着道：“人死，一了百了。活着，却又事事不尽如人意，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到时，你只管看着，他们自会杀了自己，为你我泄愤。”
朱志听完，若有所思：当年，他家中突遭大难，血气方刚的他拿着刀手刃仇人。
仇报了，他的活路也断了。
这些年过去，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乐善好施的侠士，早已变成了遭人唾弃、畏惧和痛恨的山匪。
人们早就忘了他因何为匪，只记得那桩“惨无人道”的灭门惨案。
凶手变成了受害者。
而他，则成了人们口中，那个制造惨案的凶徒。
朱志咂咂舌，心中感慨万千，良久才拱手一礼，道：“多谢大小姐解惑。”
第二日一大早，秦姝刚起身，青桑就过来禀报说，冯三已经带着朱志挑选出来的四个人和一千两银票出发。
秦姝点了下头，表示知道。
沉默片刻，青桑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难道不怕他……”
怕什么？
怕背叛？
还是怕他逃走？
秦姝轻笑一声道：“他本就是个早该死的人，能侥幸留下一条命，就会想着挣出更多活着的机会。”
“更何况，他的软肋在我手里捏着。”
她唇角微勾，一双眸子在烛光里闪闪发亮，“一个人想活，不会承认自己怯懦怕死，而是会给自己找各种需要活着的借口，软肋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