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并未言语，窗外晚风掠过竹叶沙沙作响，她低头戳着碗里的甜羹，看琥珀色的桃胶在羹汤里轻轻摇晃，甜蜜顺着喉咙漫进心底。
陆逸尘侧目看着苏漾，语气温柔：“过几天去商场挑几件宝宝的衣服吧。”
苏漾轻轻点头，应允了下来。
——
“妈！”
苏宴猛地冲进厨房，激动地举着手机，屏幕几乎怼到孙芳年鼻尖。
“你快看！这不是苏漾那个小贱人小时候的照片吗？”
孙芳年被苏宴吓了一跳，微微抚着胸口，才慢慢缓过神来。
定睛一看，刚刚被吓到的心脏再次提起。
照片上的女孩正是苏漾，可为何她身边围着的都是些外国人？
孙芳年拿过手机，仔细端详了一下。
“这是那个小贱蹄子的亲生父母？”
“我在网上刷到了重金悬赏的消息，听说是N国的权贵在找她。”苏宴开口解释道，眼中隐隐透着几分贪婪。
孙芳年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那个扫把星不在这，要不然那群人找上我们……”
“我们应该去找悬赏方啊！”
苏宴突然攥住孙芳年的手腕，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一时之间，孙芳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在她的认知里，这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苏漾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现在别人正大张旗鼓地找人，要是让他们知道，是她收养了苏漾，那他们一定会将她也处理掉。
但很显然，苏宴并没有这么想，他的眼中满是疯狂，语气格外急切：“妈！这可是一百万啊！我们只需要提供出苏漾现在在哪，就可以收钱了！”
孙芳年的眼珠子转了转，也算是想明白了。
把苏漾的消息提供给那群达官贵人，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随即，她也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和苏宴如出一辙的贪婪。
腐臭味裹着潮湿的霉味直钻鼻腔，苏宴捏着鼻子退到厨房门口，老旧的运动鞋在黏腻的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妈，这厨房怎么一股怪味啊。”
苏宴眉头紧皱，满脸嫌弃。
孙芳年环顾一圈四周，发现了异味的来源。
“应该是下水道反味，儿子，你先出去吧，妈给你做饭。”
斑驳的墙皮簌簌落在案板上，与蔫黄的菜叶混作一团。
苏宴看着台面上摆放的菜，有些反感，忍不住抱怨出声：“怎么又吃菜？就不能买点肉吗？”
孙芳年轻叹了一口气：“妈明天晚点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剩下没卖完的肉，到时候讲讲价。”
她望着苏宴凹陷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
“都怪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住在这里！”
第83章 我认识她
霉味愈发浓烈的地下室里，孙芳年对着结满蛛网的墙壁破口大骂，一个劲地诉说着苏漾的罪行。
当时苏宴的公司破产，还欠了一屁股债，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逃到乡下。
可即便是在乡下，他们也没钱居住在楼房里。
他们手头的钱只够租下一间极其狭小的地下储藏室，连个窗户都没有。
孙芳年在外面干了一些针线活，成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而苏宴，他只会躺在家里刷手机。
这么多年都无所事事的他，自然不会主动出去找工作。
他们母子俩就像是下水道的小老鼠，蜗居在无人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厨房传来剁菜的声音，震得墙根的老鼠窜进下水道，窸窣声与她咬牙切齿的咒骂混在一起，在这个没有阳光的角落发酵成浓稠的怨毒。
苏宴翻身从凌乱的床铺弹起，扒开堆成小山的脏衣堆，拽出那件压在箱底的藏青色西装。
面料早已泛起褶皱，可肩线依旧妥帖地贴合着他消瘦的轮廓。
当他弯腰去够西裤时，手指却触到布料上粗糙的破洞。
老鼠牙啃噬出的不规则缺口张着黑洞洞的嘴，显得格外刺眼。
他暗骂了一句，随手扯过床边褪色的运动裤套上。
西装外套配着运动裤，属实有点不伦不类，但是现在的苏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快点拿到悬赏金。
苏宴看着手机上的导航，来到公交站。
如今的他只能堪堪支付得起公交车的费用，连打车都成了奢望。
苏宴缩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广告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几经辗转，他终于在导航提示音里望见酒店的鎏金招牌。
柏油路面延伸向远方，尽头的欧式建筑在烈日下泛着冷光，而公交站台的指示牌却立在距离酒店大门足足两公里的路口。
苏宴下车，向着里面走去。